一個年紀稍大的民警叫道：「有什麼事兒先把人放下來再說。」

　　方濤本來也隻是嚇嚇男人，誰知他還沒來得及服從警官的命令，男人的腰帶先聽到了民警的指令。

　　隻聽啪的一聲輕響，男人身上的腰帶竟然斷了。

　　伴隨哎呀一聲慘叫，男人從二層的欄杆扶手上摔了下去。

　　嘩啦一聲撞在大廳一個賣小吃零食的攤位上。

　　民警趕緊跑到欄杆向下張望，男人趴在一片狼藉的大廳一動不動，周圍的顧客圍了上來。

　　方濤也被嚇了一跳，這下玩大發了。

　　李煙已經換好了衣服，站在門口，剛才發生的一幕幕她都看在了眼裡。

　　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她忽然跑過來拉住方濤的手，轉身就跑。

　　一群警察還沒從剛才的事情中緩過勁兒來，卻見方濤和一個女孩轉身逃跑了。幾個人吆五喝六大叫著追了上來。

　　李煙拉住他逃跑，好像全是本能，一跑起來反而慌不擇路。

　　方濤握緊她的手，趕在她前面，帶著她穿過人群，推開保潔阿姨的工作間，和李煙躲了進去。

　　李煙驚魂未定，一個勁兒念叨：「怎麼辦？怎麼辦？」

　　方濤沒心沒肺地笑起來：「怎麼辦？涼拌！」

　　李煙一臉苦相地看著他，伸手在他身上錘了一拳：「你還笑！」

　　她眼淚止不住流出來，「都怪我，都怪我。你要是因為這個被抓進去……」她有點說不下去了，「都怪我，都怪我。」

　　方濤拉住她的手，安慰她：「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說完他也覺得這麼說太假了，「好吧，跟你是有那麼一點關係，誰叫你那麼漂亮，這擱誰誰都得見義勇為，英雄救美。」

　　他說著又忍不住笑起來。

　　李煙又氣又急：「你還笑！」她捶打方濤，「你都鬧出人命啦！」

　　「你沒看見他摔下去的樣子……」方濤捂著肚子笑道，「可……笑死我了。」

　　男人還沒摔下去的時候，已經嚇得漏出了一點尿，突然從半空墜落的時候，膀胱再也不聽他的指揮了，立刻關門打開，一股炙熱的尿直衝出來。

　　方濤眼力驚人，一撇眼能看到男人褲襠濕了一大片，那一邊墜落，一邊呼喊的聲音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你要是坐牢了，我在外面等你。」李煙睜著淚眼看著他，「我給你送飯，等你出來。」

　　「傻瓜！」方濤一把摟住李煙。

　　方濤感覺到多日來頭頂的陰霾終於一掃而空，原本的壓抑在這一刻全變成了柔情。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這時，方濤的電話忽然想了起來，是黃盈打來的。她讓方濤來陳家把小文接回診所去。

　　方濤聽說小文跑去了陳家，先是嚇了一跳，他問道：「你沒事吧？小文她沒闖禍吧？」

　　黃盈語氣平淡，但卻透出一股憂愁：「沒什麼，已經安撫過去了，我……」她欲言又止，「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方濤聽她的語氣，便知道一定出事了。他想安慰黃盈，但卻不知怎麼開口。他掛斷電話，愁雲又回到了頭頂。

　　李煙已經收拾好了衣服，看到他皺著眉頭，問道：「出什麼事了？是不是……」

　　她還在擔心方濤把人扔下樓的事，而方濤早就不把這回事放在心上了。

　　他安慰李煙：「沒什麼事，要不你在診所呆幾天。」

　　李煙有事，他又怎麼能不理？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讓李煙一個人先回診所，他打車去陳家莊園接小文。兩人在路邊分手，方濤隻身來到陳家莊園。

　　他停在門口不想進去和陳家人碰面，自從小文母親死在他眼前後，他不光對陳明產生了恨意，順帶對陳家所有人都有了抵觸。

　　黃盈親自把小文送了出來，小文哭紅了眼睛，跟在黃盈身後。

　　小文的心情十分複雜，她對黃盈的恨還沒有完全化解，可又對她產生了又敬又怕的感情。

　　她理不清頭緒，為什麼自己跑來報仇，結果仇沒報了，現在對黃盈反而有點恨不起來了。

　　她看到方濤等在門口，立刻就像見到救星一樣，疾跑過去，鑽進了計程車裡。

　　上車後，她看到黃盈在和方濤說話，忍不住隔著玻璃又罵道：「賤人！」

　　黃盈把手裡的一個小包遞給方濤，方濤一入手就知道那是什麼了。

　　那是他藏在櫃檯地下的手槍，他回頭看到小文隔著玻璃說著什麼，他狠狠地刓了她一眼，心想：這丫頭，不闖禍就罷了，一闖禍就是大簍子。

　　「不怪她。」黃盈安慰方濤，「她隻是在鬧脾氣，我會找機會和她說清楚的。」

　　方濤關心的不光是這個，黃盈電話裡說有事情和他商量。黃盈悄悄遞給他一張卡片：「我們晚上見面再說。」

　　她拍拍方濤的手，轉身回到了莊園裡。

　　看著黃盈離開的背影，方濤有種不祥的預感。黃盈從來沒有露出過那樣的神情，有什麼事馬上要發生了。他看看手裡的卡片，那是一張酒店的房卡。

　　黃盈約他在酒店房間見面。如果換做往常，方濤一定會覺得這張房卡是約炮的信號，但現在他知道，黃盈並不是這個意思。

　　方濤回到車上，吩咐司機去診所。他拿著房卡在手裡掂量，思考事情。

　　小文坐在一邊起初還像個乖孩子一樣，不說話也不亂動，生怕方濤找她算賬。

　　坐了一會兒發現方濤根本沒有理她的意思，她心思又活泛起來。

　　在方濤出神的時候，小文一把把他手裡的房卡搶了過來。方濤劈手又奪了過來，隻是小文已經看了個清楚。

　　她咬著嘴唇，把頭別到一邊，低聲咒罵：「一對狗男女！」

　　方濤在她後腦上拍一下：「說什麼呢？」

　　他是真有點生氣了，對小文一貫的耐心，現在都有點綳不住了。

　　「許你們開房，還不許我說了。」小文捂著腦袋，倔強地回嘴。前排的司機疑惑地從後視鏡觀察著方濤和小文。

　　「小孩子家家的，滿腦子想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方濤辯解，但話說出嘴卻有點底虛了。

　　他剛才腦子裡確實想到的是，和黃盈「開房」的事。

　　兩人滾過一次床單，結果什麼都沒有辦成。他每每想起來都覺得有點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