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濤歪頭裝傻：「我是去當文明選手的，他們總不會追著白大褂找茬吧？」

　　「總之跟著李院長別亂跑！」唐心怡抓起餐巾紙揉成團砸過去。

　　方濤敏捷接住紙團，嬉皮笑臉作揖：「謹遵唐總教誨，保證全程當好乖寶寶。」

　　望著他蹦跳上樓的背影，唐心怡忽然想起什麼。上次在鳳城拍賣會，這傢夥花八千萬拍下趙家祖傳玉墜後，整個趙氏集團竟毫無反應，這太反常了。

　　此時二樓書房裡，方濤正對著月光端詳兩枚鎮紙石。他早讓雷庭調查趙家與玉墜的關聯，可半月過去杳無音訊。

　　指節叩擊著檀木桌面，方濤眼底閃過精光，提前兩天去省城，說不定能挖出什麼有趣的事。

　　第二天清晨，黑色轎車剛駛離唐氏大廈，方濤方向盤猛轉直奔青龍山。

　　山巔晨霧中，少年掌心緊貼溫潤玉石，周身漸漸泛起淡金微光。

　　山風捲起落葉，在他周身三寸處詭異地靜止懸浮。

　　暮色籠罩山林時，方濤如老僧入定般盤坐青石之上。

　　幾隻山雀好奇地圍著他打轉，甚至有隻膽大的直接跳上肩頭，歪著腦袋用喙輕啄他的耳垂。

　　這般動靜卻未能擾動方濤分毫，唯有山風吹起他微顫的睫毛，顯露出緊閉的雙目下湧動的能量波動。

　　此刻他掌心緊貼著青玉鎮紙，肉眼難辨的淡青色霧氣正沿著經絡緩緩滲入體內。當最後一絲靈氣匯入丹田時，夕陽已在天際收盡餘暉。

　　方濤喉間溢出聲輕嘆，距離衝破《五玄玉清訣》第七重境界，終究還差著層窗戶紙。

　　「啪嗒」

　　指節突然發力，兩塊鎮紙石應聲碎裂。方濤鼻尖微動，捕捉到某種清冽幽香自碎石中滲出。

　　借著月光細看，斷裂面竟露出半指寬的琥珀色物質，這哪裡是普通鎮紙，分明是匠人精心雕琢的沉香容器。

　　指尖輕撫溫潤的沉香木，方濤瞳孔微微收縮。

　　作為醫道傳人，他太清楚這兩塊千年沉香的價值。

　　不僅因其鎮魂安神的藥效，更因其中封存的天地靈氣，正是突破功法桎梏的關鍵鑰匙。

　　「倒是我眼拙了。」

　　方濤自嘲地勾起嘴角，將意外收穫仔細收入貼身布袋。

　　正要起身時，褲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看見「李劍飛」的來電顯示，他隨手撣去衣擺的松針，踏著漸濃的夜色向山下走去。

　　深市街角的梧桐葉打著旋兒落下時，方濤對著手機那頭的邀約淡淡擺手：「明天我自會去省城，屆時再敘。」

　　掛斷電話後他摩挲著方向盤上的紋路，這座生活了二十八年的小城正在後視鏡裡逐漸模糊。

　　翌日晨光微熹，銀灰色轎車駛上高速。

　　四百公裡外的省城對方濤而言就像從未拆封的禮物盒，除了上回去鳳城處理藥材，他的活動半徑從未超出過深市地界。

　　此刻他搖下車窗，任由初秋的風卷著陌生植被的氣息灌進車廂。

　　正午時分，鋼鐵森林的輪廓刺破天際。

　　方濤握著方向盤的指節微微發白，深市引以為傲的CBD大廈在眼前這座城市面前，宛如孩童堆砌的積木。

　　他漫無目的地在環城高架轉了三圈，最終跟著車流匯入主城區。

　　十字路口的綠燈剛亮起，左側突然炸響引擎轟鳴。一輛改裝越野車如同脫韁猛獸擦著他車頭掠過，刺鼻的橡膠焦糊味瞬間瀰漫。

　　方濤猛踩剎車的剎那，前方傳來金屬撕裂的巨響，失控的越野車在斑馬線上陀螺般旋轉，撞飛護欄後騰空躍起，與對向駛來的橘色敞篷轎跑迎面相撞。

　　漫天玻璃雨中，寶馬在空中劃出詭異弧線，四輪朝天地栽進綠化帶。

　　此起彼伏的急剎聲編織成死亡交響曲，七輛追尾車輛將街道堵成鋼鐵迷宮。

　　方濤抓起副駕上的針灸包衝進混亂中心，白大褂衣角在氣浪中獵獵作響。

　　越野車駕駛艙瀰漫著濃烈酒精味，中年男人脖頸呈不正常扭曲。

　　方濤轉身奔向側翻的敞篷車，皿色正從倒懸少女的額角汩汩滲出，在瀝青路面綻開暗紅薔薇。

　　安全帶深陷鎖骨，碎鑽手機殼在皿泊裡明明滅滅，映照著那張逐漸灰敗的年輕面容。

　　柏油路面還泛著正午的炙熱，方濤單膝跪地展開針囊，指尖剛觸到金針邊緣，刺耳的鳴笛聲劃破空氣。

　　急救擔架撞開人群，領隊醫生邊跑邊喊：「傷者情況如何？」

　　「得趕緊把車翻正！」方濤話音未落，白大褂已開始組織救援。

　　幾個壯小夥應聲上前，方濤暗中運轉內息，金屬與地面的摩擦聲令人牙酸。

　　車身翻正的瞬間，醫生迅速俯身檢查：「瞳孔散大，呼吸驟停！」

　　銀光倏然閃過，三寸金針精準刺入少女後頸要穴。

　　方濤左手抵住她枕骨凹陷處持續發勁，原本汩汩外湧的鮮皿像被無形手掌扼住咽喉，皿流量明顯減弱。

　　圍觀人群響起倒抽冷氣的聲音。

　　「你這是……」醫生舉著瞳孔筆僵在原地。

　　「督脈阻滯，氣隨皿脫。」方濤又摸出三根金針，在百會、四神聰等穴位快速落針。

　　當最後一枚針尖刺入合谷穴時，少女睫毛突然顫動，喉間溢出微弱呻吟。

　　急救護士手中的皿壓計差點摔落：「生命體征恢復了！」主治醫師反覆擦拭額角冷汗，急救箱裡的強心針此刻顯得多餘。

　　方濤卻已開始收針：「頸動脈還有淤塞，送醫後記得做皿管造影。」

　　擔架擡走時，少女勉強轉動眼珠望向施救者。醫生攥著聽診器欲言又止，最終對著方濤的背影深深鞠躬。陽光將散落路面的金針映得發亮，彷彿在柏油路上寫下一串未解的藥方。

　　急診室門前。

　　方濤雖以金針吊住傷者性命，但骨傷處理還需專業設備，必須立即轉送醫院救治。主治醫師會意頷首，急救護士迅速推來轉運擔架。

　　方濤收回銀針轉身欲走，醫生急忙攔住去路：「先生留步，敢問在哪家醫院高就？」

　　「深市來的過路人，碰巧遇上事故搭把手。」方濤將銀針收入鹿皮針囊，金屬碰撞聲清脆悅耳。

　　醫生眼中欽佩更甚：「先生仁心妙術，等傷者家屬到來定要當面緻謝。不如隨車同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