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使不得。」大嬸攥著抹布直往後縮，「您這樣的貴客……」

　　話沒說完就被青年截住：「您要不收，我可再也不來吃這口了。」他指尖在碗沿轉了個圈，「除非……」突然伸手又舀了勺冰粉，「再來碗加山楂片的。」

　　斜陽把貓哥的影子拉得老長，這個平日威風八面的漢子正貼著牆根往外挪。奶茶小妹突然舉著手機竄出來：「貓哥，粉絲都說想看您開直播表演。」

　　整條街的笑聲驚飛了屋檐下的麻雀。

　　方濤揚了揚手轉身道：「改日再敘。」話還沒說完便疾步離開，皮鞋踏在石闆路上發出清脆聲響。

　　身後突然炸開凄厲哀嚎，金屬碰撞聲在巷道裡激起迴音。

　　「敢碰小姐衣角，這爪子留著礙事。」護衛隊長低沉的聲音裹挾著皿腥氣飄來。方濤腳步微頓，終究沒有回頭，隻是輕嘆著搖頭走向停車處。

　　「站住。」清冷女聲截斷夜風。雷京瑤環抱雙臂斜倚在車邊，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指節捏著車鑰匙已然發白。

　　「老爺子讓你當跟班？」方濤倚著車門挑眉。回應他的是鑰匙串砸在車頂的脆響：「若不是爺爺發話，你以為我願管閑事？」

　　年輕人忽然欺身上前，銀框眼鏡在霓虹燈下閃過微光：「替我謝過雷爺好意。不過……」他故意拖長尾音，指尖輕點對方腰間佩劍，「若真遇上險情，倒要分神護著雷大小姐。」

　　「你。」雷京瑤猛然退後半步，鏤空劍柄硌得掌心發疼。方濤已鑽進駕駛座搖下車窗：「古語有雲，紅顏近身則劍鋒鈍，」引擎轟鳴聲裡，尾音散在夜風中。

　　「混賬。」細高跟重重跺裂地磚縫隙，雷京瑤攥緊劍穗的手微微發顫。

　　護衛隊長悄聲上前時，瞥見自家小姐泛紅的眼尾，慌忙低頭盯著佩刀上未乾的皿跡，那柄淬過火的精鋼短刃，此刻竟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雷京瑤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轉頭對下屬吩咐：「傳令各堂口，若發現那人遇到阻礙，立即暗中支援。」

　　雖然語調平靜，指節卻在桌面上敲出細碎的聲響。

　　待紅衣身影消失在門外，蜷縮在地的貓哥強忍劇痛，從牙縫裡擠出質問：「沈少，你這次究竟捅了什麼簍子？連雷家大小姐都驚動了？」

　　他折斷的右手腕扭曲成詭異角度，豆大汗珠順著青紫面龐滑落。

　　沈錦彬後知後覺地抹了把冷汗。鳳城雷老虎對方濤禮遇有加的畫面突然在腦海閃現，這才驚覺自己竟在太歲頭上動了土。

　　幾個小弟七手八腳攙起貓哥時，他仍梗著脖子放狠話：「算他命大！隻要還在省城地界，老子遲早……」

　　暮色漸濃的濱江路上，方濤正倚著護欄看江鷗掠水。手機突然震動，傳來顧遠欽爽朗的笑聲：「方先生今晚可有空？天元閣擺桌慶功宴，黃署長也想當面道賀呢。」

　　「客隨主便。」方濤隨手撚碎掌心的銀杏葉，看著金箔般的碎片隨風飄向江面。

　　遠處天元閣的霓虹招牌已然亮起，三樓某包廂裡，趙廣源正舉著紅酒杯對艾治垣比劃：「等會那土包子來了，咱們這樣……」

　　無獨有偶，方濤的座駕剛停穩，趙廣源就隔著玻璃窗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有意思。」趙廣源摩挲著下巴，突然朝艾治垣使了個眼色，「瞧見門口那個穿米色休閑裝的男人沒？就是我和你說過的，唐心怡從深市撿回來的那個方濤。」

　　包間裡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輕笑聲。

　　艾治垣探身打量窗外，戲謔道：「這就是撬走你女神的傢夥？別說，這張臉確實能唬人。」

　　「唬人？」趙廣源嗤笑一聲，指節敲得桌面咚咚響，「聽說他前妻就是受不了他整天遊手好閒才離婚的。唐心怡倒好，前腳剛離婚後腳就接盤，真不知道看上他哪點。」

　　「該不會是專業吃軟飯的吧？」有人插嘴道。

　　「可不。」趙廣源突然提高聲調，「看見他那輛新款的保時捷跑車沒？還有身上那套高定西裝，都是唐家大小姐給置辦的。」

　　艾治垣突然來了精神，把玩著車鑰匙起身：「趙哥打算怎麼收拾這小子？」

　　「我記得你們天元閣對用餐客人有資產審查？」趙廣源意味深長地轉動茶杯，「某些來路不明的暴發戶，怕是不夠資格進這扇門吧？」

　　「懂了。」艾治垣會意地彈了個響指，「各位稍坐，我去給咱們的軟飯先生準備點開胃菜。」

　　此時方濤正站在鎏金大門前接電話，顧遠欽歉意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實在對不住，臨時有個重要會議耽擱了。您先到頂層觀雲軒歇著，我到了自罰三杯謝罪。」

　　「無妨，您先忙。」方濤掛斷電話剛要擡腳，突然被道尖銳的喝止聲釘在原地。

　　擡眼望去，隻見個渾身閃著金光的青年堵在門前。

　　那人左手腕纏著三圈金鏈，右手把玩著保時捷跑車鑰匙，油光水滑的大背頭在陽光下泛著烏亮的光澤。

　　身後跟著的經理和保安正狐疑地打量著他。

　　「叫我？」方濤挑眉，目光掃過對方脖子上足有小指粗的金鏈子，暗自好笑：這年頭暴發戶的審美還是這麼……別緻。

　　方濤的直覺果然準確，眼前這位趾高氣昂的青年確實是新晉豪門子弟艾治垣。

　　艾氏家族在省城商圈嶄露頭角，其發跡史堪稱傳奇，艾父早年經營西南地區煤礦產業。

　　憑藉敏銳的商業嗅覺，短短數年便積累起驚人財富，從普通礦場主搖身變為能源大亨。

　　頗具遠見的艾平在行業鼎盛期果斷轉型，攜雄厚資本進軍房地產市場。

　　憑藉礦業時期積累的資金優勢，艾氏地產迅速崛起為省內標杆企業，成功躋身省城十大豪門之列。

　　天元閣雖非集團核心產業，實則是艾家精心打造的頂級社交場域。

　　這座五層建築採用嚴苛的會員準入制，尤其頂層天元一號包廂，向來是權貴專屬的私密空間。

　　此刻艾治垣倚著門廊，嘴角掛著譏誚笑意。他受趙廣源暗中授意，特意在此攔截準備進店的方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