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

　　由於不需要特別加護，林語玥已經換到了頂層的vp套房。

　　套間裡面，林語玥安靜地躺著，彷彿睡著了一樣。

　　套間外面，是小型會客室，沙發上大家齊聚一堂。

　　動手術，亦或是不動手術。

　　對所有的人來說，都是艱難的選擇。

　　冷凝的情緒比較激動，「隻有一半成功的希望，我不願意賭，好歹現在她還是活生生的人，她是我的兒媳婦，要是有個萬一……」

　　她幾乎泣不成聲。

　　不敢深想後果。

　　知子莫如母。

　　宮蘇言能夠結婚，實屬不易，如果林語玥不幸去世，從這樣的災難裡走出來，想要再開啟一段新的感情。

　　她知道，不可能。

　　這輩子，宮蘇言都不會再結婚了。

　　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救活林語玥。更何況，她把林語玥當作親生女兒來疼愛。

　　接受不了林語玥就此離開她。

　　秦念真勸道，「醫生說一半對一半，通常都是保守說法，哪個醫生都不能打包票。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任何手術都有風險。更何況，已經是世界最頂級的專家。他們會盡全力。」

　　宮蘇言一言不發。

　　林議員最先發表意見，「我先表態吧。我贊成動手術，既然找到了昏迷的原因，不嘗試一下，誰也不能甘心。做任何事情都有風險，我們不能因為害怕承擔失敗，不去嘗試。」

　　同樣作為林語玥的監護人，林議員最先給出了看法。

　　冷凝邊哭邊說，「親家。置換動脈皿管，太危險了。你隻有這一個女兒，你真的忍心？也許躺著，精心照料，說不定哪天醒了，何必冒風險？」

　　「要不然，我們再等等？等個一年半載，如果玥兒真的醒不來，再做手術？」秦念真問道。

　　左辰夜立即否決，「不行，那樣的話，會錯過最佳動手術的時機。躺一年半載，身體機能會下降，屆時皿管的條件，還不如現在。做起手術來，風險更大。得不償失。」

　　他補充了一句，「這一點我也想到了，來之前私下問過醫生。他不建議這麼做。」

　　秦念真頷首，「我們不懂醫，肯定得聽醫生的。」

　　轉眸看向宮蘇言，「你是林語玥的第一順位監護人。你怎麼想？」

　　宮蘇言彷彿陷入長久的沉默。

　　空氣裡凝滯的氣息，越來越沉重。

　　他擡頭，看向同樣沒有開口的喬然。

　　「你是林語玥最知心的朋友，長期以來和她關係最好，最了解，最懂她的心思。你覺得呢，如果你是林語玥，你會怎麼選擇？」

　　喬然深深望了宮蘇言一眼，轉首望向房間裡林語玥的方向。

　　是啊，如果她是林語玥，她會怎麼選，這個問題其實剛才她也問過自己。

　　深吸一口氣，她字字道，「林語玥性格灑脫，比起永遠躺在床上，她更希望自己站起來。哪怕隻有10%的希望，我相信她都會嘗試。如果我是她，我會選擇做手術。」

　　說完，喬然重重舒了一口氣。這就是她的想法，哪怕今天隻有30%的希望，她也會去嘗試。

　　宮蘇言明眸沉了沉。

　　片刻後，他說道，「我和林議員一樣的想法。50%的成功機會，已經不低。值得嘗試。我相信，她雖然睡著了，但憑著她的個性，應該會是這樣的想法。」

　　左辰夜，「既然兩位監護人都同意手術。我們馬上通知醫生，開始做準備工作。宜早不宜遲。下周一手術，需要準備的事情很多。」

　　秦念真點點頭，向左辰夜使了個眼色。

　　左辰夜會意，轉身走出房間，去聯繫醫生。

　　既然有決定，不宜再拖。

　　冷凝眼淚掉的更兇，心裡沒底，她不斷地用紙巾擦拭眼角。

　　「可憐的孩子，為什麼這麼命苦。」筆蒾樓

　　秦念真寬慰道，「想開點，往好處想，我覺得是好事。下周，就能還你活蹦亂跳的玥兒，要相信醫生。他們會有辦法的。」

　　冷凝點點頭。

　　秦念真對宮蘇言說道，「我先送你媽媽回去。放心吧，交給我，她沒事的。」

　　宮蘇言點點頭。

　　這段時間，他真的沒有心思顧及到他媽媽的感受，多虧秦念真一直陪伴在旁。

　　他感念在心。

　　現在正是大家團結互助的時候。

　　秦念真帶著冷凝走後。

　　林議員站起來，走到宮蘇言的身邊。

　　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男人，自然得有男人的魄力，不能優柔寡斷。辛苦你了。玥兒這輩子有你，我也放心了。我知道你在暗中幫助軍閥，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儘管開口。沒人能夠置身事外，我也一樣。」

　　宮蘇言輕輕點頭，「嶽父，眼下還沒到您出面的時候。一旦我們突破了於承先，抓到他的把柄，的確需要您的幫助。一舉將他拉下馬。」

　　林議員頷首，隨後他離開病房。

　　偌大的vp病房裡。

　　隻剩下喬然和宮蘇言。

　　喬然神色凝重，她起身，推開套間房門，走近林語玥身邊。

　　伸手，她輕輕撫摸著林語玥的臉頰。

　　「語玥，我們替你做的決定，你能聽見嗎？你會同意嗎？我猜測你的想法，究竟對不對？」她喃喃自語。

　　宮蘇言走到喬然身邊，他撩開被子一角，執起林語玥的手，「雖然我開口同意做手術，其實我真的不敢承擔這一半的風險。概率對於醫生來說，隻是數字。對我來說，卻是生和死的區別。我怎麼能不介意？我憑什麼決定你的生死？我憑什麼？」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有著難以察覺的哽咽。

　　「認識你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付出。我做的太少，現在卻要決定你的生死。我有什麼資格？我真的沒有……」他幾乎說不下去。

　　喬然將手，輕輕覆在宮蘇言的手背上。

　　安慰道，「你有資格。你是最有資格的人。她為你而生，也是因為你才能堅持到現在。相信我，不管結局如何，她的心裡都不會有遺憾了。」

　　「是嗎？」宮蘇言眼神恍惚，看向喬然。

　　「嗯。」喬然點點頭。

　　她握緊他的手，給予他堅信的力量。

　　「手術那天，我會一直在。相信我，我們和她同在。」

　　宮蘇言鄭重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