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封行突如其來的操作，給四人整懵了。

　　尤其是霍老。

　　老爺子呆愣在原地，到了嘴邊質問的話，被眼前一幕，震得硬生生吞了回去。

　　啥玩意兒？

　　這還沒開始罵，他倒「懂事」，又是跪下，又是磕頭的。

　　挺會先發制人！

　　見霍老不吭聲，旁邊的霍念與，緊張地咬了咬嘴唇，小聲道：「爸——」

　　「你別說話！」霍老打斷霍念與的話，面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的封行，沉聲道：「讓他說！」

　　「……」

　　突然被這麼一瞪，再想起剛才在門口，聽見老爺子要將他剝皮抽筋的事兒。

　　活了四十多年，封行第一次感覺到重重的壓迫感。

　　薄西晏不是說，跪下就能讓老爺子消氣？

　　怎麼到他這兒就不好使了？！

　　為了保險，他不止跪下，還磕頭了！

　　封行呼吸一窒，側過臉，偷偷瞄了眼「看熱鬧」的薄西晏，眉頭微蹙。

　　「……」

　　正給司九音剝桔子的薄西晏，手指一怔，薄唇抿緊。

　　洲主從小在滄溟島長大，後來又去了獨立洲，對華國的文化傳統，不是很了解。

　　肯定也不知道，這頭不能亂磕，尤其是……像他那樣一臉凝重，多少有些瘮人。

　　也難怪，老爺子臉都黑了。

　　「咳咳。」

　　聽見霍老「故意」的咳嗽聲，封行急忙收回視線，仔細揣度自己剛才的做法，究竟哪裡出錯。

　　跪下，沒錯。

　　磕頭，也沒錯。

　　老爺子還對自己冷臉，是頭磕少了？

　　沒錯，一定是。

　　「爸……」

　　封行身體跪得筆直，垂在身側的雙手，握得極緊，眼神堅定、恭敬地望著霍老：「我……」

　　他張了張嘴，到喉嚨邊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爸？

　　聽見這個稱呼，霍念與不由得吃驚地睜大雙眸，偷偷瞄了眼霍老。

　　果然，父親的臉，已經黑得要到「殺人」的地步。

　　封行他是有社交牛x症麼？

　　第一次見面就喊爸！

　　封行也意識到自己太過緊張，喊錯了稱呼，急忙收回視線。

　　重重地深呼吸一口。

　　就在霍老，以為他組織語言，準備解釋時——

　　「咚咚咚咚——」

　　隻見封行速度極快地開始磕頭，腦袋碰撞地面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地響了起來。

　　霍老：「……」

　　霍念與：「……」

　　吃瓜一線的司九音和薄西晏：「……」

　　她爸是被外公嚇傻了麼？

　　再這麼磕下去，她可就要成為單親孩子了！

　　司九音將橘子放進嘴裡，正要開口說話時，霍老倒先出了聲：「行了行了，這是做什麼，我還沒死呢！」

　　這頭磕得，生怕他再多活兩年！

　　聞聲，霍念與趕緊上前，衝到封行身邊，抓住他的手臂，心疼又覺得好笑：「別磕了！」

　　西晏到底是怎麼教他的？

　　這也太狠了！

　　看到這幕，司九音下意識放鬆身體。

　　這招苦肉計，用挺好！

　　薄西晏但笑不語，繼續給司九音喂水果。

　　封行擡起暈乎乎的腦袋，隻見額頭上深深的凹陷，又青又紅，看著傷得不輕。

　　霍老眉頭一皺：「……」

　　沒見過玩苦肉計，往死裡玩的！

　　這男人，該不會是腦子有點問題！

　　「拿醫藥箱過來。」

　　霍老抿了抿嘴，走到一旁的沙發坐下，低聲道。

　　不到兩分鐘時間。

　　傭人拿來醫藥箱，霍念與皺著眉頭，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

　　越擦，臉色越難看。

　　破皮滲皿，傷得不輕。

　　他以為自己有鐵頭功麼？！

　　「沒事，一點都不疼。」

　　封行輕輕握了握妻子的手，勾著嘴角，聲音壓得很低：「老爺子他是不是心軟了！」

　　「西晏教我的這招，還挺好使！」

　　「……」

　　霍念與眼睛微紅，心疼得不像話。

　　上完葯，封行握了握霍念與的手，微微一笑後，再次跪下，無比恭敬地看向霍老。

　　「老爺子，我剛才太過緊張，唐突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霍老看著他，沒作聲。

　　「我和阿與的事，想必阿與全都告訴您了。無論如何，我都有錯，我認錯！」

　　「今天來這兒，是為了讓您出氣。」封行無比誠懇道：「隻要你們能消氣，怎麼懲罰我都行。」

　　「就是有一點……」男人眼睛染上一絲皿紅，咬緊牙關，表情嚴肅：「我是真的愛阿與，別讓我和她分開。」

　　霍老抿嘴，僵硬的面容，有了些許的鬆動。

　　看得出，他確實很愛阿與。

　　「阿與對於我，不隻是妻子，還是我的命。」

　　封行沙啞著聲音繼續道，「我真的……不能沒有她！」

　　「爸爸……」

　　霍念與也走上前，跪在霍老身邊，臉色蒼白：「封行對我很好，也很愛我，當初若不是他找到我，將我帶去獨立洲，可能我二十年前就死了。」

　　「當初我隱瞞真實身份，說自己是孤兒。自始至終，封行什麼都不知道。」

　　要說錯，那就是……

　　太早讓她懷上寶寶。

　　霍念與回頭看了眼乖巧的女兒，眼睛微濕。

　　不後悔嫁給封行，也不後悔為他生了女兒。

　　聽見女兒的話，霍老嘆了口氣，擺擺手：「不就是問個話，至於搭半條命進來？」

　　看著兩人相處的畫面，霍老抿了抿嘴，心底的怒火突然間消散不少，「起來，坐下說話。」

　　木已成舟。

　　結婚，又給他生了個那麼漂亮的外孫女，還真要拆散兩人不成？

　　他隻不過是想知道，不在身邊的這些年，阿與過得到底好不好。

　　現在看，是他多慮了。

　　聽見霍老的話，封行鬆了口氣，恭敬出聲：「爸，您放心。我這輩子，一定會好好照顧阿與。」

　　語罷。

　　封行小心翼翼地將霍念與，扶坐在沙發上。

　　「你最好說到做到，否則——」

　　霍看拄著拐杖，眼底的怒火徹底消散，看向窗外，眼眶裡氤氳著薄薄的水霧。

　　「我若是負了阿與，不用爸您動手。您的寶貝孫女，第一個不會饒了我。」

　　「知道就好！」

　　霍老看了眼小九兒，臉上終於有了笑容，繼續問道：「你在獨立洲，是做什麼的？」

　　額。

　　封行抿了抿嘴，思索一般，恭敬回答：「管理類的工作。」

　　管理獨立洲……這個回答，好像沒問題！

　　——

　　還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