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年哥?你回來了?」
卓岸比秦棠還要高興。
秦棠盯著卓岸的手機看,隱約能聽見張賀年的聲音,心臟不受控制飛快跳動,一夜沒合眼,在聽到張賀年回來的消息後,彷彿又活了回來。
卓岸:「秦棠和我在一塊,你剛回來?好,放心,秦棠沒事,就是受到驚嚇,昨晚的事你都知道了?」
卓岸一邊開車一邊接的電話,「秦棠一晚上沒吃東西,我打算帶她去吃點東西,那我到了把地址發給你,好,等會見。」
卓岸說完又把手機遞給秦棠,「賀年哥的,你快接。」
秦棠手都在抖,接過手機放在耳邊,嘴巴張開正要說話,開口聲音發緊發啞,「喂……」
「嚇到了?」
「沒有。」
聽到他的聲音,秦棠眼睛忍不住酸了酸,還好她忍得住,沒有掉眼淚,不想那麼矯情,故作鎮定說:「沒有嚇到。」
卓岸還看了一眼秦棠,不好意思拆穿她,也不知道誰剛剛腿軟站不穩,差點摔了個撲街。
算了,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卓岸暫時不拆穿她,成年人嘛,都要面子。
秦棠聽到張賀年醇厚的聲音傳來,「你先和卓岸去吃點東西,我等會過去找你們。」
「你要是忙就不用過來,我和卓岸吃完飯就回家。」
「跟誰回家?」
「卓岸啊。」
秦棠腦子沒轉過來,說出口了才意識到不對。
張賀年聲音更沉了,「還說沒嚇到。」
秦棠心裡嘀咕,是他在挖坑給她跳,她不想承認,也不想讓他擔心。
張賀年聲線更輕了些:「別哭,沒事的。」
「嗯。我知道。」秦棠垂了垂眼,沒有受傷也沒有被嚴刑審問,那些辦案的jc都是職責所在,她理解,就像是理解張賀年一樣理解他們。
要怪也是怪陷害她的人。
就是那個陳湛。
滿肚子壞水,不是什麼好人。
張賀年掛了電話後,臉色攸地一變,昨晚那些事剛剛收到方維的消息,方維得知消息時已經來不及了,而且出於某些原因他不能出面,身邊也沒有能夠出面的人,還好周靳聲出現暫時解決麻煩。
昨晚是怎麼回事,再明顯不過,秦棠是被算計了,除了陳湛還能是誰,隻是他在背地裡悄悄搞動作。
張賀年心裡清楚,這是警告,說明陳湛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更不會就這樣算了。
何況還讓陳湛發現了秦棠的存在。
有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
張賀年沒有先回部隊,先過去找秦棠,卓岸的地址發了過來,來接張賀年的車子也到了。
上了車,張賀年打電話跟上邊彙報工作,一旦跟工作相關,他很嚴肅,打完電話,又打了周靳聲的電話,周靳聲知道他要問什麼,不等他開口,直接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都說了。
周靳聲隨後還補了句:「不用謝我,就當是還你上次撈程安寧的人情,不過你家秦棠被人搞這麼一出,小心被人捕風捉影,千萬別搞點什麼負面新聞出來。」
張賀年清楚周靳聲的意思,秦棠原本身份沒什麼好做文章,可秦棠和張家現在有這麼一層關係在,加上最近因為張夫人帶著秦棠有點高調,圈裡都傳開了。
周靳聲還說:「我查過陳湛,想不到啊,你還得罪這麼一個東西,被他纏上,可不是什麼好事。」
不用周靳聲提醒,張賀年哪能不知道陳湛是個什麼東西,說是港城那邊沒落,但始終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陳湛在桉城東山再起,說明他還是有點能耐。
……
卓岸倒是心情不錯,點了一桌子的早餐,他跟餓死鬼一樣,折騰了一晚上,得好好補補。
秦棠忍不住問他:「你的酒吧關幾天沒有損失嗎?」
「有啊,不過沒事,又不是真靠就把賺錢。」
「那你開酒吧?」
「你就不懂了,這是男人的事,你不懂,當好你的醫生,以後我要是病了,第一個找你,你可要好好努力。」
卓岸喝了一碗艇仔粥,又吃上炸雲吞,主食配主食,還不夠吃,他穿著昨天的襯衫,襯衫上全是褶皺,多多少少顯得有些狼狽了。
「不過昨晚你怎麼跑去我那了?」
要不是因為張夫人那些話,她不會受到影響,更不會有昨晚那一遭,不過該來的始終會來,怎麼都躲不掉的,秦棠藏不住的一臉倦色,說話都沒力氣。
卓岸自顧自說:「那個陳湛,我聽過他名字,他在城南那邊開了家娛樂會所,規模很大,拉了不少有錢人投資,我認識幾個都被陳湛拉進去了,他那會所,真金白銀真往裡面砸了不少,看來是想復刻天上人間。」
「天上人間?」
「你不知道麼?他以前在北城開的會所就叫天上人間,裡面什麼都玩,很亂的,還幫地下錢莊洗錢,後來被查,他也被抓,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從主犯變成從犯,輕飄飄判了幾年。」
卓岸往嘴裡塞了油條,咽下去才說:「就是不知道怎麼跑來桉城嚯嚯了,真要命。」
秦棠才知道原來是這樣,「你怎麼知道?」
「聽家裡長輩聊天說的唄。」
秦棠茫然點頭,怪不得陳湛看起來陰森森的,很邪氣,原來是有原因的。
卓岸說:「你別發獃啊,多吃點,熬了一晚上得多補補,不然體力跟不上。話說賀年哥來了嗎,我打個電話問問。」
卓岸剛站起來找手機,擡頭一看就看到張賀年朝他們走過來,卓岸伸長手招了招,張賀年看見了,快步過來。
秦棠順著卓岸的視線回頭一看,便看到張賀年,他頭髮好像更短了,顏色很黑,很闆正的短髮,五官很有辨識度,放在人群裡,是很矚目的存在,眼窩更是深邃,鼻樑高挺,下顎緊繃著。
這個男人,渾身上下彷彿透著一股冷硬的感覺。
卓岸不挑,吃早餐隨便找了家店。
等張賀年坐在身邊來了,秦棠才感覺到他的存在,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根本挪不走。
因為還有卓岸在,秦棠克制著,沒有表露太明顯。
張賀年坐在秦棠的右邊,剛好隔開卓岸。
秦棠拿了乾淨的碗推到他面前,沒有說話。
卓岸招呼:「哥你要吃什麼再點,剛剛我太餓了就先吃了。」
「你們吃你們的,不用管我。」張賀年喝了杯茶,沒有吃東西,桌下他的手伸過來握住了秦棠的手,她渾身緊了緊,有點緊繃,當著卓岸的面,她很難為情。
桌上卓岸和張賀年說起昨晚的事,卓岸的話匣子打開停不下來,張賀年偶爾應一句。
桌下的手握久了,有點潮,秦棠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緊攥的手指一根根被他撬開,柔軟的手指被他強有力的手指穿過緊扣,他的掌心乾燥的溫暖,她的手很冷,沒有溫度,一點點被他融化。
卓岸嘴巴沒把門,說:「賀年哥,你不知道,秦棠早上出來腿軟,差點摔撲街,真是陰功嘍。」
秦棠想堵住卓岸的嘴:「你不是餓嗎?再吃點,別浪費,還有油條。」
她被握著的是右手,左手拿不了筷子,隻能拿勺子喝粥。
張賀年拿了筷子夾了油條放卓岸碗裡,他轉而側頭看著秦棠,就一瞬間彷彿將她看了個遍,和她對視,說:「你吃飽了嗎?」
秦棠點頭,被他盯著看不太好意思,對面還坐著卓岸,他們桌下還在牽手……
卓岸慢半拍的,嘟囔著:「我吃飽了,棠寶,你吃那麼少你多吃點,補回來,可別說兄弟沒照顧好你,有負賀年哥的囑託。」
「對了,賀年哥你剛回來你沒帶行李麼?還是已經回過部隊?」
「叫人拿回去了,我晚點再回去。」
卓岸視線轉啊轉,終於轉到他們倆消失的左手和右手,隨後反應過來裝沒看見,但這兩人也太明目張膽了!怎麼就牽一起了!
秦棠都不敢擡頭看卓岸的表情,也就沒發現卓岸其實早看見了,她又抽了抽手,不得已開口:「我要去洗手間。」
張賀年才鬆開手,鬆開瞬間又捏了捏她的手心,似乎是情緒安撫。
秦棠一走,卓岸大膽開口:「賀年哥……你和……你和棠寶……」
張賀年冷不丁打斷,「你叫她棠寶?」
「是啊,棠棠、棠寶都喊,有什麼不對嗎?」
張賀年沉眸,「沒什麼。」
卓岸被打斷,忘了剛剛要說什麼來著。
秦棠回來時順便去買單,卻被告知單已經買了,她回到就卓岸:「你買單了嗎?」
卓岸:「沒啊,我還沒買,你買了?」
「沒有。」秦棠看向張賀年,張賀年先她一步問:「吃飽了?」
秦棠點點頭。
「不多吃點?」
秦棠搖頭,她本來沒胃口,已經吃飽了。
「那回去了。」
卓岸問:「賀年哥,我送你們吧,我開了車。」
張賀年沒開車,答應了。
卓岸先去取車,附近不好停車,他的車停到附近的商場地庫去了過來要時間,張賀年又握住秦棠的手摩挲,低聲問她:「怎麼樣,還好麼?」
「還好,虛驚一場。」秦棠現在回過神,不那麼怕了。
張賀年眉頭緊皺,目光裡是對她的擔心,牢牢握著她的手,「是我把你卷了進來。」
秦棠搖頭,表情柔軟,臉色不太好看,是熬夜過後的疲倦,還有眼下很淡的一圈青黑,「不是,不關你事。」
她看到張賀年眼裡的皿絲,可見他也很辛苦,不知道熬了多久,相比較自己,她更心疼他,要兼顧那麼多事,還要管她,趁著卓岸沒回來,她用力回握他的手,主動抱住他的胳膊,仰起頭下巴靠在他肩膀上。
明明剛剛卓岸在的時候,拘謹得要死,坐在稍微近一點都不敢,沒有熟人了,她膽子大起來,主動靠向他,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小別勝新婚。
她就有這種感覺。
即便在知道張夫人要送她走的情況下……
她還是忍不住朝他靠近。
跟中毒一樣。
她中的毒也早就侵入骨髓。
過了會上了車,卓岸開車,問著一塊坐在後座的倆人,「棠寶回哪裡?回你家嗎?賀年哥,你回哪?」
「秦園。」張賀年說,「她跟我一起。」
秦棠窒了一下。
卓岸翻出導航,反應又是慢半拍,過後才反應過來,震驚了一瞬,「那、那、那……」
車裡氛圍微妙起來。
張賀年倒是不想藏著掖著,他一直都是這種態度,而且卓岸是自己人,知道也無妨,他說:「走曙光路。」
卓岸撓了撓臉頰,看了看後視鏡,憋了半天,說:「那我是應該喊嫂子還是喊姐夫?」
卓岸其實比秦棠還小半歲,長得顯成熟而已。
秦棠被卓岸的話震驚到了,趕忙說,「喊名字就好。」
這下算是徹底承認了。
秦棠不想聽卓岸喊什麼嫂子,也不想聽他喊張賀年姐夫,也沒見他喊過一聲姐。
卓岸說:「那多不禮貌啊。」
張賀年笑了笑,握緊秦棠的手,「你別逗她,她要是哭了我找你麻煩。」
卓岸嘿嘿笑,趕緊收斂,不鬧了。
秦棠耳朵都紅了,燒得厲害。
下車前,張賀年沒忘記和卓岸說:「還沒公開,先保密。」
「明白明白,我誰都不說!相信兄弟!」
回到秦園,秦棠走得飛快,張賀年不緊不慢,剛好手機響了,有點事,他便打完電話才進屋。
秦棠繞開十一去廚房倒水喝,她需要冷靜會。
十一又黏過來,張賀年打開門讓十一出去院子玩一會。
秦棠拍了拍臉頰,緩過來一點,昨天被帶走的時候發了消息請假,今天是不去醫院了,她一夜沒睡覺,這會放鬆下來,有點困,不知道張家那邊會不會知道昨晚的事,胡思亂想的時候,身後貼上來一個溫熱的身體,細腰被一隻手圈住,回頭一看,是張賀年貼了上來,低聲問她:「還在想昨晚的事?」
秦棠輕輕點頭,「他這麼難對付,是不是會用同樣的招數對付你?」
以陳湛的為人,這次隻不過是開胃菜,什麼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