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棠曾經想過,如果她早出生幾年,早點和他遇見,或許如今的處境不會是現在這般。
不過都是想想而已。
阿嵐回到包間拿上蔣楚的外套和包包,和張賀年、秦棠說:「蔣楚衣服和包包,我去拿給她。」
張賀年頷首,沒說話,維持剛剛的姿勢。
秦棠隻能應一聲:「好。」
他們人都走了,包間裡就剩下他們倆。
張賀年問她:「還想聽歌麼?」
「還唱嗎?可是他們都走了……」
張賀年清了清嗓子,喝了點水好多了,「不用管,不是唱給他們聽的。」
「我看蔣楚好像很難過……」
「她難過,全世界就得圍著她轉?怎麼,還要我去哄?」
秦棠:「你別這樣說,你們畢竟認識一場……」
「周楷庭要是當著你的面鬧,你是不是也要哄?」張賀年佔有慾一向強,沒好氣說:「還有個溫聿風,你是不是都得哄?」
秦棠雖然不喜歡他這會的語氣,事出有因,拽了拽他的袖子,「我和周楷庭早就過去了,和溫律師也沒有關係,都過去很久了……」
都快三年沒見面,要不是他提起,她都忘了他們。
她在示軟,哄他。
這還差不多。
張賀年心情舒暢了些:「我不會哄女人。」
「那我呢?」
張賀年轉變口風,「哄。」
強勢不失溫柔,「自己的女人怎麼著都哄。」
別人就跟他沒關係了。
秦棠心中不禁慶幸,她比較走運被他喜歡,不然今天該傷心難過的人是她。
感情就是這樣,是兩個人的事,容不下第三個人。
張賀年狀態調整好了,「他們都走了,我們倆獨處不是更好,單獨給你唱首。」
秦棠興緻沒剛剛高了。
心情或多或少被影響。
下巴被擡起,張賀年略沉眉眼,嗓音微沉,「不用去想別人,想著我就行。」
秦棠快被蠱惑,「我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不答。」
「……」
「還想不想聽歌?」
「想。」
「快問。」
秦棠趕緊問:「我剛來北城那次,蔣楚說有了你的孩子……她為什麼這樣說?」
張賀年跟她解釋過,不是他的,他沒碰過蔣楚。
但她一直記得,想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張賀年:「知道了,不想聽我唱歌。」
秦棠百口莫辯,「不是啦。」
「蔣楚談過一個男朋友,懷孕後才知道男方有家室,未婚懷孕,還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張賀年頓了頓,觀察秦棠的表情,接著往下說,「怕事情敗露,到了部隊找我,要我幫忙。」
「為什麼找你?」秦棠瞪大眼。
他懶得深究蔣楚的目的。
雖然張賀年沒說,秦棠都能想象到當時以他的身份出了這事會有多麻煩。
張賀年不想再談:「要不要聽?不聽不唱了。」
「我聽我聽!」秦棠一臉期待,「我還要聽剛剛那首,你唱的第一首。」
張賀年切歌拿麥,節奏響起,低沉質感的聲線響起,和剛剛不同,眼下觀眾隻有秦棠,投入更多的感情,因為是唱給秦棠聽的。
結束之後,秦棠還沒聽夠:「為什麼不唱無人之境呀?」
「還問。」張賀年的嗓子又不舒服了,咳了幾聲,這段時間煙酒都沾,傷身傷嗓子。
「別唱了別唱了。」秦棠趕緊倒杯溫水遞給他,「喝點水。」
軟白的手輕輕拍他的後背。
他喝了水潤潤嗓,好了一點,「還吃飯麼?」
「不吃了,你呢?」
「那回去了。」
秦棠有些心疼,剛剛就不該不讓他繼續唱。
單已經買了,是剛剛張賀年出去順手買的。
「他們的東西沒拿走,要不再等等吧。」秦棠擺弄手機,「我先給你買潤喉糖。」
「不吃糖,不是給我煮雪梨?」
「好,我燉我燉。」
過了會,嚴冬折了回來取東西,「蔣來和蔣楚他們要回去了,我拿東西給他們。」
張賀年面無表情點頭。
嚴冬沒忘記和秦棠打招呼,「秦棠,下次和賀年一塊來家裡玩,來看十一。」
「好。」
等嚴冬走後,張賀年拿上秦棠的外套幫她穿上,拉鏈拉上,戴上帽子,巴掌大的鵝蛋臉漂亮精緻,鼻尖挺翹,唇粉嫩,他彎腰親了口,「回家。」
……
回到車裡沒多久,蔣來的電話打來,張賀年在開車,雪天路滑,又是晚上,車速不快,他開了免提,「到家了?」
蔣來說:「快了,你們呢?」
「還在路上。」
「晚上的事不好意思,不管怎麼樣,都是我的責任,不該出這種餿主意,以為能讓她死心,別再惦記。」
秦棠小心觀察張賀年的神色,顯示屏的光照在他臉上,鼻樑高挺,如精心雕琢過一般,不說話時,莊嚴肅穆,十分冷淡。
「隻有這一次。」
蔣來說:「明白,我不會再讓她打擾你。對了,秦棠沒有跟你生氣吧?」
其實晚上張賀年跟秦棠那些,不是演給蔣楚看的,更不屑將他和秦棠的感情做戲演出來。
張賀年說:「她沒那麼不懂事。」
「那我就放心了,不打擾了。」
秦棠看他掛了電話後才問:「是蔣先生的電話麼?」
張賀年單手扶方向盤,另一隻手拿手機發消息。
「你怎麼還敢單手開車?」
張賀年聞言瞥她一眼,「你別學。」
「你不以身作則。」
「床上的以身作則你學不學?」
「學不來一點,我不是男的。」想到早上的纏綿,秦棠語氣幽幽地,「好累。」
腿都不像是自己的。
張賀年說葷話也是一本正經,「是我努力,你累什麼?」
秦棠臉頰一熱,跟他學了點厚臉皮,「我纏你也很累的。」
「下次你動,我休息。」
秦棠不由自主想到那些抵死糾纏的畫面,男人的身體滾燙、火熱,情動時再暖的室內,也會出一身汗,故意蹭她一身。
秦棠不說話了。
臉皮還是沒他的厚。
張賀年彎唇笑,知道她不經撩撥。
發完消息將手機遞給她,「收好。」
秦棠來了壞心思,「不怕我查你手機?」
「密碼你生日。」
「那我真看了。」
光明正大當著他的面解鎖,點開相冊,單獨一個相冊裡赫然放著她的照片,認真看了又看,「你怎麼有我的照片?」
往右一滑。
是一張高中時的證件照。
像素有些模糊。
不妨礙看得出來五官清秀,充滿稚氣。
「保存的。」
「哪兒保存的?」
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張照片是什麼時期的。
張賀年,「卓岸朋友圈截的。」
「什麼時候……」
「你來北城之前。」
「那得多之前?」
「你大學畢業那天。」
「……」
那真的很早了。
回到景苑,進屋,秦棠脫了外套一溜煙進了洗手間,憋了一路。
上完洗手間出來,看見張賀年在露台抽煙打電話,她沒去打擾,默默進廚房打開冰箱找雪梨,不出意料沒有,隻能網上下單買水果順便買雪梨,很快就送過來了。
張賀年一通電話打了很久,進來時,身上冷颼颼的,沒有靠近秦棠,秦棠在廚房燉雪梨。
張賀年進了廚房,五官淩厲的稜角彷彿被打磨拋光,如羊脂玉溫和,唇角深深勾著,秦棠一回頭猝不及防對上他臉上的笑意,她也跟著笑:「快好了,再等十分鐘。」
張賀年聲帶著顆粒感的沙啞,「多久我都等得起。」
第一個七年,等她長大。
第二個三年,等她回來。
他都等到了。
秦棠沒由來傷感,撲他懷裡,千萬言語,匯成一句話:「不會了,不會讓你再等那麼久了。」
……
燉出兩碗雪梨水,張賀年喝乾凈了。
反正晚上在床上張賀年如她所願,滿足她的癖好,隻說粵語,邊說邊做。
上限有多高,下限就有多低。
他浪蕩起來,斯文蕩漾,很要命。
她很不爭氣,軟成一灘水,張賀年神情略微複雜,「咁快?」
秦棠又羞又憤,鑽進被窩裡當鴕鳥。
隔著被子,聽到他低沉的笑聲。
氣得秦棠掀開被子露出憋紅的臉,伸手去掐他胳膊,壁燈照亮他分明的五官,流暢的下頜線條和性感的喉結,眼裡是能溺死人的溫柔深情。
她一鑽出來,張賀年扣住她後腦勺吻上去,含著她的唇碾磨,「你在床上哼哼更動聽。」
秦棠閉上濕漉漉的雙眼,任由他撥弄自己軟綿綿的身子,如猛獸一樣律動,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裡沉淪。
……
陸城來的那天,張賀年在景苑,剛洗完澡,隨便套了件短袖開的門。
陸城客客氣氣打招呼,「賀年哥,不好意思,打擾了。」
張賀年倒了茶招待,「她還沒起來,你坐會,我去喊她。」
「慢慢來,我不著急。」
張賀年清楚陸城來做什麼,秦棠還沒畢業,蔣老師還在張夫人監視下,他們這戲,得接著往下演。
昨晚鬧太晚了。
秦棠困得不行。
不知道張賀年是怎麼了,本來還好好的,後半夜又突然狠了起來。
被張賀年叫醒,秦棠軟綿綿靠他身上:「好睏。」
「那你再睡會。」
「陸城來了嗎?」秦棠費勁睜開眼,沒忘記今天陸城過來。
張賀年不想她去別人家裡見家長,假的也不行,他手揉著她的後頸,「要不再睡會。」
「不行,萬一桉城那邊打來電話問,不好應付。」秦棠強迫自己精神點,最脾氣不太利索,「對不起,要委屈你一段時間。」
「隻是暫時的,我保證,賀年哥哥。」
怕他生氣,秦棠嬌軟的聲音撒嬌。
張賀年佔有慾很強,脾氣硬,要他暫時忍耐,挺難的,可攤上秦棠,他也得按捺住脾氣。
……
陸城不是自己開車來的,有司機,秦棠上了車,他晃悠晃悠著腿,「沒想到你男朋友這麼厲害,我家老頭子都聽說過你男朋友的名字。」
秦棠訝異,「是嗎?」
「你男朋友之前不是在北城部隊?」
「是。」
「那就沒錯了,我家老爺子曾經是你男朋友的領導,可欣賞他了,結果他幾年前突然打辭職報告,我家老爺子得知氣得不行。」
自己喜歡的人被這麼誇,秦棠有種自豪感,同時也有遺憾。
……
陸城第一次帶女朋友上門,陸家搞得很鄭重,陸家枝繁葉茂,人丁興盛,在北方是有數一數二的家族,有背景的醫藥家族企業,陸城被當成接班人培養的。
雖然是演戲,但難免是緊張的。
尤其陸城家裡人口眾多,他們不知道是假的,真把她當成陸城女朋友對待,關心備至,噓寒問暖,出手大方,禮物見面禮該有的都沒少。
她不知道怎麼辦時,陸城每每及時出面化解,沒讓他們圍太久,他這輩就他一個男孩,獨生子,特別受寵愛,正因為如此,選女朋友這事,家裡很著急。
至於他們家送的禮物都很昂貴,秦棠準備收下後還給陸城,畢竟不是真的男女朋友,沒道理白拿他家東西。
陸城爺爺奶奶慈眉善目的,老爺子精神奕奕,說話中氣十足,不怒自威。
陸城的父親本來在,坐了會就被叫走了。
陸母的態度則是不人不淡,該有的禮數倒是一樣沒少。
這樣的家族,跟張家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秦棠還是小看陸城了,他是真太子爺,怪不得出手那麼大方。
陸母先問了她基本情況。
陸城剛想回答,陸母說:「沒問你,我在問秦小姐。」
秦棠放下杯子一一回答。
落落大方,沒有怯場。
陸城在旁邊嘖了聲:「媽,你別跟審問犯人一樣,這可是我女朋友。」
「你媽不是一直這樣?你還不習慣我的語氣?」
陸母撥弄腕間的翡翠鐲子,成色和款式來看,是上等的祖母綠,質地純凈、細膩,透明度高,價值也是最高的。
陸城吃橘子不說話。
整個家裡就陸母最難對付,陸城說不過她,要他聯姻的人也是陸母。
秦棠感覺到陸母不是很喜歡她,她不在意,隻想快點結束,回去陪張賀年。
明明才離開半天不到,就在想他了。
然而沒過多久,誰曾想,心心惦記的人赫然出現在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