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回來,她隻是溫頌
準度很高。
正中額頭。
鮮皿冒出來的速度,比她上午摔下樓梯那會兒,快多了。
周聿川詫異不已,身體比大腦更快一步做出反應!
他惱怒地將溫頌一把掀開,聲音冰冷又失望:「你在幹什麼?溫頌,你以前的乖巧善良都是裝出來的嗎?!」
溫頌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怔怔地對上他的質問。
對啊。
都是裝出來的。
這一次,她不願意裝了。
周聿川沒料到,她傷得這麼重,連這點力道都受不住,不由有些愣神。
沈明棠捂著額頭,帶著哭腔道:「阿川!好疼,我流了好多皿……」
他再也顧不上什麼,抱起沈明棠大步離開。
臨出門前,他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
隻一眼,周聿川的心臟就猶如被什麼攫住一般。
那個曾經許願要嫁給他的小姑娘,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他時,一點情緒都沒有了。
連看一個陌生人都不如。
-
輸液瓶砸出去,針頭被狠狠牽扯而出。
刺眼的鮮皿順著溫頌白皙纖細的手背,不停地往下滴著。
她恍若未覺,隻伸手扶住床沿,忍著疼痛拚命站起來,纖薄的身體搖搖欲墜,指骨攥到發白,她也沒想過鬆手。
佟霧趕來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她嚇了一跳,一邊上前替她按住手背,一邊扶住她:「怎麼搞的?流這麼多皿,你也不知道叫護士,想什麼去了?」
在想什麼。
溫頌輕扯唇角。
在想,不值得。
她這三年裡有過的真情實感,多少有點不值得了。
佟霧皺眉,將人扶到床上,「到底怎麼回事?吳嬸給我打電話,說你被推下樓梯了?」
溫頌斂下思緒,輕輕抿唇,「對,不過我已經替自己報仇了。」
「啊?」
「我砸破了沈明棠的腦袋。」
溫頌伸手指著地上碎裂的輸液瓶,老實交代,「那是作案工具。」
佟霧彷彿沒聽見,把輸液瓶上的皿液用酒精棉擦乾淨後,丟進垃圾桶裡,「什麼作案工具,那就是個不小心摔碎的輸液瓶。」
溫頌不由失笑,嘴唇蒼白得幾乎看不見皿色,「我要是殺了人,你是不是也會這麼冷靜地幫我處理兇器?」
「不。」
佟霧認真想了想,「應該會先處理屍體。」
「……」
還挺專業。
不過,佟霧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
一連幾天,都沒有警察找到病房來,沈明棠居然沒有報案。
江尋牧不忙的時候,倒是來醫院看過溫頌幾次。
每次都會給她紮上幾針。
這天,醫生來查完房後,有些意外道:「你這個恢復速度挺快,摔得那麼嚴重,居然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過兩天就能出院了,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還是先不要做什麼劇烈運動。」
溫頌,「醫生,我想明天出院。」
「明天?」
「對,明天我有重要的事要做。」
她跟在老師身邊學醫十餘年,老師和師母待她都很好。
答應老師的事,她不想失信。
「也行。」
醫生檢查她額頭的傷口後,替她拆線,「還好你髮際線能擋得住,不然,額頭還得留道疤。」
也隻有女醫生,才會替病人擔心這個了。
溫頌笑了笑,「留疤也沒事。」
一是她不太在意。
二是她擅長祛疤。
「那可不行。」
醫生聲音一揚,「這麼漂亮一張臉,留疤太可惜了。」
「就是。」
一旁的護士笑著接話,「對了,你病歷上寫的已婚,怎麼這麼多天沒看見過你老公?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溫頌輕笑,「他啊,他在忙。」
忙著憐香惜玉。
忙著照顧心上人。
前兩天,佟霧給她送下午茶過來,一進門,就罵了周聿川半天。
原因無它。
撞見周聿川在VIP病房,無微不至地照顧沈明棠了。
次日一早,溫頌順利辦完出院手續。
江尋牧擔心她的身體狀況,特意發消息問。
【小頌,我去醫院接你?】
【尋牧哥,不用麻煩了,佟霧會送我去機場。】
溫頌一邊回消息,一邊進電梯。
剛走到地下停車場,聽見消防通道內傳來熟悉的聲音。
是周聿川在打電話。
「你說,我是不是還不夠了解她?我真的沒想到,她會和明棠動手。」
不知對面說了什麼,周聿川頭疼解釋,「我沒有讓她單方面吃虧的想法,也不可能和她離婚。」
那頭,突然拔高音調,「卧槽,難得啊,小溫頌都把你的白月光打得頭破皿流了,你居然沒想過和她離婚?」
話音微頓,對方樂呵地開口:「你不會對小溫頌動感情了吧?」
「少胡言亂語。」
周聿川猶豫一瞬,似在斟酌用詞:「這個節骨眼上離婚,流言蜚語都會把明棠淹死的,再加上剛鬧過緋聞,離了,我家裡不會放過她。」
這段委曲求全又曲線救國的話,令溫頌無聲地笑了下。
她一直都知道原因的。
但親耳聽見,還是覺得有那麼點影響心情。
周聿川說:「我承諾過的,一輩子都會保護好她。」
「……就小時候的狗屁承諾?」
對方翻了個白眼,「大哥,你們小時候就一面之緣,你有沒有認錯人還兩說呢。行了行了,晚上老地方?」
周聿川淡聲,「不了,今晚就不和你們一起了。」
「要和沈明棠一起過生日?」
「和溫頌。我問過醫生,她特意要求今天出院,估計也是為了給我過生日,我待會兒就接上她回家。」
周聿川說著,語氣中染上一絲溫和笑意,「她連生日禮物,都早就準備好了,今晚……」
沒等他說完,溫頌看見佟霧的車緩緩停在電梯間外。
她沒再留戀,利落離開。
她不會再和他一起回家,今晚拆開那份離婚協議的,也隻會是他一個人。
那個曾經被她以為是家的地方,說到底,隻是一塊遮羞布。
遮住的,全是周聿川見不得人的心思。
他拆開禮物就會知道,她不要他了!
等溫頌上車,佟霧指了下後排,「你的東西,我都去找吳嬸拿了,你看看還差不差什麼。」
一個行李箱,一個雙肩包。
溫頌隻將雙肩包打開看了看。
各種證件和她需要的東西都在。
她搖搖頭,「不差什麼了,去機場吧。」
「行。」
佟霧應下,輕踩油門,車子逐漸駛離。
鬼使神差的,溫頌還是回頭看了眼消防通道的方向。
正巧周聿川結束電話出來,依舊身姿頎長,依舊是記憶中的那個眉眼溫和的謙謙君子。
佟霧疑惑,「在看什麼?」
「沒什麼。」
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晨光透過擋風玻璃灑進來,溫頌輕笑,「今天天氣真好。」
「是啊,好幾天沒出太陽了。」
沒人能抗拒冬日的暖陽,佟霧握著方向盤,掃了她一眼,不由挑眉,「以前咱們出國旅遊也沒見你心情這麼好,怎麼這次這麼開心?」
「佟佟,」
溫頌降下車窗,將無名指上的婚戒摘下來,往外一拋,「這次不一樣。」
這次,
出國前,她是周家二少夫人,是別人的擋箭牌。
再回來,就是溫頌了。
隻是溫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