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婉確實沒想到，自家兒子會對溫頌上頭到這個地步。

　　本以為計劃得很周全的事，沒想到會在這裡翻了車。

　　不過，溫頌也沒想到。

　　他真的會和沈明棠一刀兩斷，還說什麼也不肯和她離婚。

　　好在，已經離了。

　　溫頌捋清思緒後，看向孟清婉，「我隻答應隱瞞到元宵節的。」

　　隻有十五天了。

　　「小頌……」

　　孟清婉知道自家兒子的性子，看著溫文爾雅，但認定的事不可能改變主意。

　　要是讓周聿川知道，她私下動關係辦好了他和溫頌的離婚證，隻怕會和她這個當媽的翻臉。

　　孟清婉心裡再厭煩溫頌，也隻能緩和了語氣，「這件事，算我欠你個人情，行嗎？」

　　「阿姨，」

　　溫頌笑說：「我前幾天打電話求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個語氣。」

　　她已經知道孟清婉這個人了，和商家那位老太太骨子裡是一樣的人。

　　她們已經翻過臉了，孟清婉並不會因為她今天一次的妥協，以後就真的記下這個人情。

　　在這些人眼裡，弱者低頭，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與其如此，她何必低頭。

　　現在，孟清婉顧忌著周聿川，也不敢對她如何。

　　孟清婉當然記得，前幾天電話裡，自己是怎麼高高在上的。

　　她自以為，她能給溫頌低個頭，溫頌就該見好就收的，沒想到溫頌不僅不識趣，還下她的臉面。

　　孟清婉火氣壓都壓不住，猛地一拍桌子，「溫頌，你是不是拎不清自己的身份，經過上次的事，你還不知道自己沒有和我翻臉的資格？」

　　溫頌語氣不輕不重，「可是，這件事，是您求我。」

　　她必須儘快和周聿川把離婚的事說清楚。

　　她早就不想再扮演周家二少夫人這個角色了。

　　看著她平平靜靜地說出這句話，孟清婉氣得要命，又要拍桌時，有人敲門而入。

　　周聿川走到溫頌身邊，拉起她的手腕，和孟清婉說：「您以後有任何事沖我來，別為難她。」

　　「你傻不傻？」

　　孟清婉恨不得翻白眼，厲聲質問：「你這樣維護她，你知道她想的是什麼？！」

　　——想的是離婚。

　　溫頌不慌不亂，定定地看著她。

　　她如果能自己提前說出來，也樂得省事了。

　　周聿川薄唇輕抿，「以前是我對不住她，她想什麼，都是人之常情。」

　　話音微頓，他又道：「我先陪她回商家了。」

　　孟清婉冷眼瞥了眼溫頌，「她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小姐，回去過個年，還需要你陪？」

　　確實如此。

　　過去回商家，都是她自己回的。

　　「她和商郁和好了。」

　　周聿川冷聲扔出的這句話，讓孟清婉頓時啞了火。

　　隨後，孟清婉態度突變，「行，要回去就早點回去吧，畢竟是娘家。」

　　說著，又率先下樓，招呼著管家一起給他們安排禮品，格外重視。

　　溫頌看了眼後備箱的各色禮品，忽然想，權勢真是個好東西。

　　周聿川替她拉開車門，「在想什麼？」

　　溫頌下意識回答，「想商郁。」

　　而後，愣了一下。

　　她不小心把權勢和商郁劃上等號了，可能不止是她，景城很多人都是這樣想的。

　　另一邊，花園別墅。

　　一老一少，氣氛難得和諧。

　　商郁給邵元慈夾菜，「明年春節，一定把人帶回來給您看看，行了吧？」

　　「抓緊吃吧。」

　　邵元慈嗔了他一眼，「吃完還要去老宅，你別總和姜培敏對著幹，她那個人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姜培敏，是商家老夫人的名諱。

　　商郁頷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淡聲問道：「奶奶，您恨過爺爺嗎？」

　　聞言，邵元慈愣了一下。

　　當年，她在欺騙下成為小三，連自己生的兒子，都被抱去商家老宅養大，叫姜培敏「母親」。

　　如今，她的親孫子名義上的奶奶，也依舊是姜培敏。

　　一直到如今，她都是個見不得光的人。

　　邵元慈釋然地笑了下，「恨過，但現在我什麼想法都沒有了，隻盼著你早點成家。」

　　她隻盼著，這個唯一的孫子，後半生能過得順遂一些。

　　能遇上個好姑娘。

　　-

　　溫頌和周聿川到商家老宅時，會客廳很是熱鬧。

　　姑姑們也都回來了，花園裡還有小孩子跑來跑去，過年的氛圍很濃厚。

　　看見這次是周聿川陪著回來的，商叔倒是笑了，一邊領著他們進去，一邊說：「周總好久沒來過了。」

　　「之前……」

　　周聿川四兩撥千斤地開口：「事情多，不太顧得上小頌，因為這個，她估計沒少受委屈，以後肯定不會了。」

　　這番話，說得婉轉。

　　一半是在說，溫頌因著他受了委屈，一半是說，商家讓溫頌受了委屈。

　　商叔是個人精，自然聽得出來，他訕笑一聲，「那一會兒老夫人知道了，肯定高興得不行。」

　　溫頌全程沒說話，隻靜靜地往裡走。

　　走到會客廳門口，她隱約聽見有弟弟妹妹們在叫「嫂子」，不由有些疑惑。

　　兩個姑姑家的兒子，都年齡小些，還未成家。

　　目前到適婚年齡的，隻有商郁和商彥行。

　　溫頌懷揣著疑惑走進去，看見了被幾個弟弟妹妹圍著的人，是林知嵐。

　　她穿著一襲做工細緻的旗袍，不似平日裡的幹練知性，透著大家閨秀般的婉約與溫柔。

　　溫頌看過去的同時，她也看了過來。

　　她笑著走過來，熱切地道：「周總，小頌，新年好呀！」

　　又笑著和溫頌說：「剛剛幾個弟弟妹妹還在猜，周總今天會不會陪你回來。」

　　「新年好。」

　　溫頌笑笑。

　　林知嵐拉著她去沙發坐下，「你們現在感情這麼好，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

　　溫頌一怔，就聽身邊周聿川語氣溫潤地開口。

　　「這件事她說了算，她想要的時候，就要了。」

　　聽著這話，溫頌自嘲地笑了下。

　　結婚第二年的時候，她就想要個孩子了，她特別想要個和自己皿脈相連的家人，但周聿川一直不碰她。

　　她想要也要不上。

　　林知嵐這個局外人聽了，卻很羨慕，「周總對你真好。」

　　溫頌扯唇，隨口接了句：「還行吧。」

　　「對了……」

　　林知嵐停頓了一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之前瞞了你一點事，我其實不止是你哥的秘書，還和他有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