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頂,後池抿住唇,臉色蒼白,光潔的手腕處交錯着無數道傷口,深深淺淺,猙獰無比,鮮皿自她腕上流下,湧入石鍊中,靈咒的束縛越來越松,終于……‘铿’的一聲,縛身靈咒完全消失。
後池面色一喜,顧不得傷口,匆匆駕着祥雲朝淵嶺沼澤而去。以老頭子的脾氣,再加上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鳳染,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蒼穹之巅。
蒼老而笃定的聲音在安靜的廣場中回蕩,圈成漣漪,猶如在腦海中紮了根一般嗡嗡作響,難以消散。
有多久沒有聽到過别人提起這個名字了,是一千年,一萬年,還是更久……久到那段曆史被掩埋、風化,遺忘……就如塵封的上古界一般。
上古,有人問我,如果你在,我會不會還做出這種選擇……他根本不知道,如果是你,你永遠也不會開口?
白玦緩緩回頭,然後看見,漫天的銀海中,一身佝偻的老頭緩緩破開他布下的金光屏障,朝他走來,眼中莫名的堅韌一如他當初在大澤山發現他時一般。
破空一聲碎響,赤紅的炙陽槍從大殿中飛出,湧出炙熱的火焰,化為洪流,擋在了古君面前。
“古君,就算是上古在此,我的答案也不會變,若你再進一步,炙陽槍出,我不會手下留情。”白玦緩緩升高,俯瞰着古君,聲音冰冷徹骨,金發在空中揚展,恍若神魔。
“白玦真神,我既為後池之父,自然要有做父親的樣子,女兒受了委屈,我又怎麼可能視而不見。就算你是上古真神,我也要逆天而行,攔不住又如何,我隻要對得住自己便是!”
古君步履未停,仍是朝白玦而來,手一揮,泛着綠光的金石巨輪出現在他手上,然後化成數丈大小,直朝炙陽槍而去。
銀色的光芒恍若卷起雲海巨浪,肅殺的氣息噴湧着朝白玦而來,遮天蔽日,不留一絲餘地。
恢弘的神力将整個蒼穹之境化為了一片銀色海洋,竟是比之前白玦布下的金光還要雄渾和可怕。
天帝和天後怔然的看着這一幕,似是不能相信般睜大了眼。
淨淵陡然眯起眼,輕叩在膝上的手猛然停下,盯着雲海中的古君目光灼灼。
古君,他居然隐藏了如此龐大的神力,他根本就不止是繼承了上古的混沌之力這麼簡單!想到上次被他輕而易舉便壓制的古君,淨淵便知他一定是刻意将神力給隐藏了起來。能騙過他和白玦,就隻有一種可能……淨淵懶散的神情頭一次變得凝重起來,指尖紫光流轉,勾勒出渾圓的弧度。
被銀海襲來的白玦同樣皺起眉,眼中劃過一絲訝異,遲疑間,竟被銀光籠罩在了光幕中,銀色的光幕瞬間隔絕在了廣場上空。
炙陽槍在金石巨輪的壓制下,炙熱的火焰緩緩熄滅,衆人望着這番景象,面面相觑,幾乎不能接受這種結果。
上古真神白玦,居然不是古君上神的對手,說出去多可笑。
景昭臉色蒼白,急得就朝銀色光霧跑,卻被天帝定住。
“景昭,這不是你可以插手的。”天帝淡淡道,眼中有種不自覺的歎然。
景昭抿住唇,停了下來,挺直肩背,望向銀海的眼底滿是堅決。
場上唯一還能保持鎮定的恐怕就隻有淨淵一個人了,他朝雲海中的古君看了一眼,搖了搖頭,古君不是上古,就算他傳承了上古的神力,可也發揮不出混沌之力真正的威力來,最多也隻能一時克制住白玦罷了,除非他出手,否則古君必敗。
果不其然,片刻之後,窒息的沉默中,渾厚的金光自銀白的光幕中劃出,擊在古君身上,‘咔嚓’一聲脆響,銀光碎裂,金石巨輪壓制下的炙陽槍再次發出清脆的鳴響,槍頭的火焰驟然升騰,将金石巨輪狠狠逼開,朝白玦的方向飛去。
古君倒退幾步,悶哼一聲,嘴角逸出鮮皿,喘着氣,神情明滅不定。
大紅的人影自銀光中走出,白玦臉色微微泛白,看來強行破開那銀色的光芒,就算是他也不能輕易辦到。
白玦虛握住赤紅的槍身,看着古君,神情冰冷。
“古君,我說過,炙陽槍出,我不會再手下留情。”
話音落定,他手中的炙陽槍升騰入空,雷電轟鳴,自天上降下,和炙陽槍的赤紅火焰合二為一,夾着毀天滅地之勢直朝古君而來。
古君周身上下瞬間泛出銀色的光芒,将他整個人籠罩在内。
整個天際一片黑暗,隻能看到紅色的雷電焰火渾圓成球,落在那銀色的護身罩上。
受傷的古君根本難以抵擋白玦的驚天一擊,細細的碎紋緩緩蔓延,瞬間消散,紅光降下,生死就在這一瞬。
此起彼伏的歎息聲連番響起,千鈞一發之際,一雙手将古君拖離原地,接住那赤紅的圓球。
修長的骨節,绛紫的長袍,一雙鳳眼中滿是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