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銀海化成一座天橋,古君步于其上,緩步而來,滿臉肅穆。
浩瀚的神力壓得四周的空間微微扭曲,就連鳴樂的鳳凰神獸和三首火龍也被逼得從空中落下,臣服在了廣場上瑟瑟發抖。
天帝和天後的面色俱是一變,古君的神力何時變得如此可怕了!難道他平時竟藏了真正的實力不成?尤其是天後,看着古君身邊起伏的銀色神力,掩在繡袍中的手竟驚懼的顫抖起來。
怎麼會?怎麼可能,這種神力……?她神情恍惚的看着眼前似曾相識的一幕,臉色煞白。
廣場上的衆人看着緩步走來的古君上神,剛才還嬉笑怒玩的神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了起來,對視了一眼後極為默契的朝白玦真神看去。
後池神君和清穆上君的事三界盡知,隻是在白玦真神的覺醒下,這件往事就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尤其是在那小神君還被放逐百年,歸期未定的時候。
但早些時日天後的降罪禦旨一下,一些老仙君就知道這件事恐怕沒那麼容易善了了,後古界來,古君上神護短的名聲他若是認了個第二,就絕沒人敢排在第一。況且,擾亂一場婚禮……古君上神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你不同意?古君,本君的婚事,你有什麼資格反對?”白玦掃了古君身邊滂湃的銀色神力一眼,眉微微皺起,瞳色清冷。
“真神曾當着衆仙對我清池宮立下婚約,不過百年而已,真神難道忘了不成?”古君停在離廣場一米之遠的半空中,神情淡淡,面色冷凝。
“立下婚約的是清穆,與本神何幹?”白玦放開了景昭的手,淩空走了幾步,手一揮,金光拂下,廣場上瑟瑟發抖的神獸精神一振,重新恢複了生氣。
手心處空落落的,景昭定定的看着白玦的背影,不安的感覺生了出來。
“景昭的恩情也是清穆欠下的,若按真神之言,又與真神何幹?真神曾乃蒼生之主,位極上古界至尊,怎可言而無信,厚此薄彼?”古君嗤笑道,看向朝他走來的白玦真神,目光灼灼。
白玦瞳孔緊縮,冷冷的看着古君,在衆人看不到的地方,眼底劃過毫不掩飾的警告。
古君一挑眉,輕哼一聲,當做沒看見。
“古君,今日白玦真神與景昭成婚,昭告三界,你怎可如此為老不尊,竟來擾亂婚禮?”聽到古君提到景昭的名字,天後一時間也顧不得心底的驚懼,忙站起身,怒道。那種匪夷所思的擔心根本不可能,她何必再庸人自擾?
“為老不尊?我怎麼為老不尊了?”古君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白玦,竟掰着指頭數了起來,半響後才道:“蕪浣,我實在不知道白玦真神比我年長多少歲,算起來你的年歲也比我長,想必是知道的,不如你來告訴我,可好?”
他極是認真的看着天後,天後神情一僵,霎時間臉色青紅交錯,指着他顫抖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看來,古往今來,不論地位如何,女人對自己年歲的看重都是沒什麼區别的。
看着滿臉嚴肅的古君上神和氣得不輕的天後,若不是這場景實在過于莊重,廣場上的衆仙妖實在是憋不住這滿肚子的笑意,青龍台雷劫後,衆仙早就知道古君上神言辭之犀利非一般人可比,但想不到這種境況下他也能說出這種話來。誰不知道四大真神降世于亘古之時,與天同齊,怎麼可能會有具體的年歲?
天帝見景昭和天後一個神情不安,一個面色鐵青,眉角皺了起來,眼中怒意一閃而過,古君也太過分了,正準備起身,卻見白玦真神陡然擡首,望向了空中那大片雲海之外。
“既然來了,又何必躲在一旁看戲,難道你也要阻撓這場婚事不成?”
見白玦真神望着空蕩蕩的天空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衆仙妖俱是一愣,擡首朝空中望去。
古君似是猜到了什麼,眼眯起,來人的氣息一點不漏,若不是白玦,他根本感覺不到,看來,就算是不再留手,用盡全力,恐怕也未必能阻止白玦。
雲海之上,沉寂了片刻,突然紫光劃過,空間似是被撕裂,一把華麗的座椅漂浮在紫光之中,呈現在衆人眼前。
琉璃王椅,玉石滿嵌,淡紫色的古紋蔓延至椅角,奇異的華麗。
椅上斜座着一人,籠罩在那人身上的紫色光霧由深及淺,緩緩消失。
及腰黑發,傾城容顔,绛紫古袍,懶懶朝下一瞥,明明擁有魅惑世間之相,卻又偏偏尊貴出塵,難以讓人企及。
绛紫的長靴在半空中虛點,似是有看不見的光紋朝天際蔓延,浮雲朵朵,逐漸變幻成純紫的色彩,在他身後沉澱成瑰麗的光幕。
明明奢華到了極緻,卻讓人無法生出半點厭惡,任是誰,都能模糊的感覺到……這個人擁有和白玦真神相同的氣息。
“淨淵妖君……”不少妖界中人已經驚呼出聲,望着來人,眼底滿是驚愕。
淨淵妖君在妖界中擁有不下于妖皇的地位,隻是數千年來一直隐居在紫月山,極少現面,識得他容貌的更是甚少,但那一身标志性的紫色卻讓人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唯有天帝和天後猛然起身,怔怔的看着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暮光……你怎麼如此驚愕,三千年前我們交過手,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慵懶的聲音自琉璃王座上傳來,帶着笑意的淨淵望着天帝言笑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