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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男頻 武俠仙俠 雲襄傳

第四章 備戰

雲襄傳 潇騰 5529 2023-04-12 00:15

  筱伯與張寶匆匆趕回杭州城的别院,剛進門就見廳中停着一具棺材,令人不寒而栗,而雲襄則獨自跪坐在棺材前方,眼神木然。

  二人一見俱大吃一驚,筱伯驚訝問道:“公子,這是……”

  雲襄恍然驚覺,回頭黯然道:“你們不用驚慌,這是我去世多年的師父。”

  筱伯和張寶連忙将雲襄從地上扶起,張寶有些恐懼地打量着棺木問道:“公子的師父?以前怎麼從未聽公子說起?”

  雲襄神情複雜地望着棺木,手撫棺蓋黯然道:“當年我在揚州蒙冤下獄,被發配邊關服苦役,在苦役場遇到了令我脫胎換骨的恩師雲爺。是他傳我千門之道,教會我以智勝力的道理。可惜後來他死于仇家之手,我當時無力厚葬師父,隻得将他草草葬在了一片廢棄的礦井中。我曾托天心居替我尋找師父遺骸,沒想到她們已将我恩師的遺骸送過來了。”

  筱伯遲疑道:“這……真是公子恩師的遺骸?”雲襄點點頭:“我掩埋時曾做過記号,天心居弟子就是照着我畫下的地圖和記号找到遺骸的。恩師的遺骸雖然已經腐爛,不過他手臂上的疤痕我還認得。”

  筱伯舒了口氣,忙道:“既是如此,我這就去請和尚道士做法事和道場,超度亡靈,讓他老人家早日安息。”

  雲襄擺擺手:“不必了。恩師的仇敵還逍遙世上,手眼通天,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恩師的死訊。再說現在魔門蠢蠢欲動,瓦刺虎視邊關,我沒有時間為師父做法事,你即刻在附近尋一風水寶地,替我将恩師遺骸秘密厚葬,待我替師父報仇之後,再到墳上告慰他老人家在天之靈。”筱伯連忙答應,立刻出門去辦。

  張寶見雲襄神情落寞,郁郁寡歡,忙勸道:“待此間事一了,公子去看看佳佳吧,咱們好久沒有去看他了。”

  聽張寶提起趙佳,雲襄嘴邊不由泛起一絲暖暖的笑意,趙佳已經到了讀書的年紀,所以雲襄将他寄養在金陵一戶老實厚道的人家裡,讓他們送他去學堂,并按月送去寄養費,因魔門之事,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去看望他了。

  雲襄望向棺木,點頭道:“待咱們安頓好事務,就去看望佳佳。”

  筱伯辦事利落,第二天就在城郊尋到了一處風水寶地,将雲爺的遺骸的安葬,垂淚拜别忘師後,雲襄立刻去總兵府向俞重山拜别,俞重山知道他要趕往邊關,協助鎮西軍抵禦瓦刺入侵,不由拉着他的手道:“雲兄弟,鎮西軍統帥武廷彪乃一代名将,駐守邊關多年,戰功赫赫,愚兄也佩服得緊。不過他一向眼高于頂,尤其看不起迂腐儒生,你這一去,說不定連他的面也見不着,還好愚兄早年曾與他共過事,還算有幾分交情。待我為你寫下一封舉薦信,他自會對你另眼相看。”

  雲襄拱手道:“多謝俞兄,不過我這次來,可不光是要一封舉薦信。”

  俞重山奇道:“那你還想要什麼?”

  雲襄不懷好意地笑道:“我還想向兄長借兩個人。”

  俞重山心中一亮,立刻知道了雲襄的心意,他連忙搖頭:“這可不行,朝廷兵将,怎可私自出借,再說他們本人也未必同意。”見雲襄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知道這官樣話糊弄不了對方,他無奈歎道:“我知道你想要的人一個是趙文虎,還有一個是誰?”雲襄笑道:“李寒光。”趙文虎和李寒光當初在剿倭營助雲襄敗倭寇,給出雲襄留下了極深的印象。他們一個是難得的将才,另一個是幹練的中軍總管,能将紛繁複雜的軍中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

  俞重山聞言歎道:“你眼光真狠,看上的全是為兄的心肝寶貝。”

  雲襄拱手道:“我知道兄長舍不得多年培養的人才,不過如今東鄉伏誅,海患暫平,這等人才就如殺敵利劍,該将他們用在殺敵立功的最前線,而不是束之高閣。望兄長以天下為重,将人才用在最需要的地方。”

  俞重山忍不住給了雲襄一拳,笑罵道:“你這小子,我若不答應你,便成了自私小人。罷罷罷,我叫他們來問問,若他們願意追随你,為兄決不阻攔。”說着拍叫手叫來随從,讓人立刻去傳趙文虎和李寒光。

  不多時兩個身着戎裝的年輕人匆匆趕到,隻見一個英姿勃發,一個沉穩凝定,雲襄見趙文虎已升為千戶,而李寒光也升為遊擊将軍,不由拱手笑道:“幾年不見,兩位将軍俱已高升,真是可喜可賀。”

  趙文虎與李寒光乍見雲襄,俱大喜過望,二人忙拜道:“我們也是靠着當初追随公子剿滅倭寇立下的微薄功勞,加上公子的推薦和俞将軍的栽培,才有今日。”雲襄扶起二人道:“現在又有一個殺敵立功的機會,不知你們是否還願意追随在下?”

  二人眼中都有些驚疑,也有些茫然,趙文虎略一沉吟,遲疑地問道:“公子是說北邊?”見雲襄笑着點點頭,他立刻拜道,“在下願追随公子,殺敵立功!而李寒光雖然也猜到了,但并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轉望俞重山,拜問道:”屬下乃俞家軍将領,一切唯俞将軍之命是人!”

  俞重山歎道:“行了!你也别裝模作樣,作為軍人,誰不想在戰場上證明自己的價值?你們雖是俞家軍的人,但也是朝廷的将領,當兇懷天下,視天下安甯為已任,我雖舍不得放你們走,不過你們若能殺敵立功,保邊關平安,就不負我一貫的栽培和提拔了。你們随雲兄弟去吧,所有的手續我會随後辦妥。”

  二人雖有些不舍,但還是依言拜别。俞重山寫下一封推薦信交給雲襄。執着他的手道:“願兄弟助鎮西軍大破瓦刺,早日凱旋歸來!”

  雲襄收起推薦信,讓二人先回去準備行裝,隔日再趕到金陵與自己會合,再一起動身趕往大同,交代完這一切,雲襄便與筱伯,張寶連夜趕回金陵,一來是去看望趙佳,二來也是盤點帳目,從近年的商業收益中,拿出一筆款項作為助軍之饷。

  

  翌日午後,雲襄的馬車已停靠在金陵彙通錢莊的大門外,這裡是他在金陵會見下屬、盤點帳目,運籌帷幄的所在。雖然他的秘密産業已像個王國一樣龐大。但如果可能,他甯願在揚州郊外的小竹樓中,享受那與世隔絕的清閑和孤獨。

  在大掌櫃錢忠的引領下,雲襄來到二樓雅室,剛坐定,錢掌櫃便禀報道:“聽說公子回來,幾個掌櫃一早就等候在這裡,就等公子召見。”

  雲襄點點頭:“讓他們進來吧。”

  錢忠拍拍手,幾個滿臉精明的商賈魚貫而入,他們是金陵商界的後起之秀,主宰着金陵城的房産、錢莊、米行、絲綢、客棧、貿易等行業,在金陵乃至整個江南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但他們對雲襄都有着不一般的恭敬,因為他們能有今天,全都源于雲襄的栽培和提拔。幾年前他們還都是科舉無望的窮書生,甚至一文不名的窮光蛋,是雲襄慧眼識英雄,為他們提供了發揮才能的舞台。

  在接受衆人的拜見後,雲襄望向錢忠問道:“人都到齊了嗎?”

  錢忠忙道:“除了外出未歸的田掌櫃和穆掌櫃,都到齊了。”

  雲襄點點頭,淡淡地道:“大家把今年的帳目報一報吧。”幾個掌櫃立刻拿出帳本,将自己經營的項目依次向雲襄報了一遍。

  聽完衆人的彙報,雲襄滿意地點點頭,目光從幾個人臉上一一掃過,欣然道:“這次我突然召集大家,是有重大決定要宣布,近日瓦刺虎視邊邊,即将入侵中原,鎮西軍雖然英勇,但缺乏精良的裝備和軍饷,恐怕難以抵擋瓦刺鐵騎。我想從咱們今年的收益中拿出一部分銀子,作為支邊的軍饷,大家算一算,看各自能拿出多少銀子。”

  雲襄話音剛落,幾個掌櫃頓時面面相觑,十分意外。雖然雲襄才是東家,他們隻不過是雲襄管理産業的掌櫃,但像這樣白白将銀子送人,他們還是替雲襄感到肉痛。

  一個年僅三旬的年輕掌櫃越衆而出,對雲襄拜到:“公子,你的錢想怎麼花小人本不該過問,但我蔣文奂不光當公子是東家,還當公子是朋友,是朋友我就得提醒公子,這銀子咱們賺得不容易,這樣花是淨投入卻無産出,實在有些不值。”

  雲襄轉望蔣文奂,不由想起幾年前在街頭初次遇見他的情形。那時随着經營範圍的不斷擴大。靠雲襄自己已不能處處兼顧,所以他開始為物色人才而頭痛。當時蔣文奂隻是個乞丐,但卻是一個非常成功的乞丐。

  “公子行行好,賞點吧!”幾年前,雲襄第一次遇到蔣文奂時,他就是這樣出現在雲襄面前的。本來雲訓對這種年輕力壯,卻不願靠勞動掙錢的乞丐有些反感,但不知為何,眼前這年輕的乞丐眼裡有種特别的東西讓他慷慨地賞了他一塊碎銀,與這乞丐攀談了起來。

  乞丐在雲襄面前很從容,沒有一絲卑怯或自漸,像跟老朋友說話一樣侃侃而談:“我第一眼看到公子,就知道公子是舍得施舍的主兒,哪怕你穿得很樸素,身邊也沒個下人侍候。”

  “何以見得?”雲襄笑問。“做乞丐,如果連這點眼光都沒有,遲早得餓死。”乞丐狡黠一笑,“不要以為乞丐都是靠運氣和别人的憐憫讨生活,其實這裡面有很多決竅,乞讨也要講方法。”

  “什麼方法?”雲襄饒有興緻地問。

  “如果是同行這樣問我,我是堅決不說的。難得公子賞了我不少銀子,我不妨給你透露透露。”說着乞丐指指自己,“公子看我與别的乞丐有什麼不同?”雲襄仔細打量對方,就見他頭發很亂、衣服很破、臉很瘦,但渾身上下非常幹淨,眼裡還洋溢着别的乞丐沒有的自信和樂觀。

  不等雲襄開口,他笑道:“人們對乞丐都很反感,但公子并沒有反感我,這是因為公子心地善良,更是因為我的外表沒有給人任何一絲肮髒,猥瑣和危險的印象,這就是我最大的優勢。”雲襄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他确實感覺這乞丐不像别的乞丐那般或令人生厭,或令人恐懼。

  “做乞丐也要注意自己的儀表。可惜很多同行都不明白這一點。”那乞丐遺憾地聳聳肩,“除此之外,還要懂得分析,要比較優勢、劣勢、機會、威脅等等因素。”雲襄驚訝地張大嘴,第一次聽說乞讨也有這麼高深的學問。那乞丐自顧自地道:“我做過精确的計算,這裡每天的人流量過萬,如果每個人都施舍我一個銅闆,我每天的收入能令錢莊掌櫃都忌妒。龍-鳳-中-文-不過不是每個人都會給我錢,我也沒時間沒精力向那麼多人乞讨,所以我得分析,哪些是目标施主,哪些是潛在施主,在這一片,我的目标施主占總人流量的兩成,乞讨成功率七成,潛在施主占總人流量的三成,成功率五成。其他人我就選擇放棄,因為我沒有足夠的時間在他們身上碰運氣。”

  “那你如何才能确定,誰可能成為你的施主呢?”雲襄追問。

  乞丐笑道:“首先,是像你這樣的年輕公子,外貌打扮雖然樸素,說話行事也不張揚,但從眼神就可以看出有足夠的财富和實力;其次,是那些帶着漂亮女伴來這裡購物的富家子弟,他們通常都不會在女伴面前吝啬;另外,那些沒有男子陪伴的年輕女子也是我潛在的施主,她們都害怕陌生男子的糾纏,所以大多數情況下會掏錢打發我。而那些年紀偏大,外表木讷猥瑣的男女。我通常會躲着他們,因為他們已經沒有了年輕人花錢的沖動。而且生活的重壓讓他們早就忘了施舍的樂趣。隻的斤斤計較花出去的每一個銅闆是不是買到了實實在在的東西。”

  “那你每天能讨多少錢?”雲襄忍不住問。

  “至少三百個銅闆吧。”那乞丐淡然道。

  “這麼多?”雲襄有些驚訝。三百個銅闆相當于三錢銀子,這樣算下來,他一個月能讨到近十兩銀子,這比許多飯店掌櫃的工錢還高。

  “公子是不是覺得,做乞丐都有這麼高的收入,實在有些不可思議?”那乞丐笑道,“不過公子千萬别以為,每個乞丐都能有這個收入,這一帶的乞丐不下百人,有的人天生殘疾,有的人拖兒帶女,條件都比我好,可是隻有我的收入能達到這個數,他們許多人一個月加起來,有時候還不如我一天讨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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