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輕蔑一笑,并沒有說話,而是端起茶盞用杯蓋輕抿着茶沫,然後一口吹散那些聚攏挨擠到一起的泡沫,輕呷了一口茶,一副極其享受的樣子。
妙手同蘇掩則是輕哽了一下喉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回春的臉,期待着他說出那振奮人心的答案。
良久,回春終于放下茶盞,隻是輕歎了一句:“啧,好茶,這種天氣喝茶最舒坦不過了。”
妙手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回春老弟,你就别賣關子啦,快給我們說說吧,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回春雙手扶到桌邊,嘴角浮出一抹淡笑,喟然道:“當然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妙手有些不解,問道:“那東風是指誰呢?”
回春收斂住了臉上的笑意,一本正經道:“當然是魔界妖人了。”他的臉上極其淡定,好像一切都在把握中。
妙手卻心裡一驚,臉色一下就沉了下去,蘇掩也感動很意外,他原以為那些魔界妖人隻是随口說說,逢場作戲罷了,哪有心思管人界這些破事兒。
六界之中,屬人界最弱也最難啃。弱是因為人界修為再高的人,都很難與諸天神魔一戰,而難啃則是因為人界受到諸天神佛的庇佑,人界本來就是神人們創造出來的,因此魔界即便在強大,在沒有足夠底氣的情況下是斷然不敢侵犯人界的。
倘若人界沒有了諸天神佛的庇護,那麼魔界要想統治人界,那将是易如反掌的事兒。
沉默了片刻之後,蘇掩突然問道:“爹,難道是魔界大主歸墟要親自出馬?”
妙手也同樣投去了期待的目光。
回去卻搖了搖頭,“那倒不是,歸墟大主志在六界,他哪有那個閑工夫插手我們人界的小打小鬧呀!”
蘇掩垂下了頭,看似有些失落。
回春頓了頓,又道:“不過,大主派了他最得力的護法親率砂魔豬兵前來助陣。”說着他咧嘴一笑,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蘇掩不解道:“砂魔豬兵不是已經來了,還親自打敗了玄甲骁騎?”
“嗯,不錯!”回春淡聲道:“昨夜确實是砂魔豬兵打敗的玄甲骁騎,但是車攻和考槃護法并沒有親自督陣,說是過兩天處理好一些事物便趕來。這些砂魔豬兵若是有那兩位護法的統率,那麼戰鬥力将會提高一個層次,到那時……”
說着,他的眼睛眯成一條線,笑出了聲,那聲音聽上去有些詭異,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錯覺。
妙手突然問道:“那樓煩國那邊怎麼樣了呢?還有大周其他邦城,它們的态度是……?”
回春興奮道:“樓煩國已經簽訂盟約,舉國之力助我們攻城。”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忽然沉了下去,“隻有一些邦城,目前還舉棋不定,不過,我琢磨着玄甲骁騎全軍覆沒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大周,它們會很快做出選擇的,至于孰輕孰重嘛,那就看它們自己掂量了。”
妙手聽得明白,這也是在内涵他,目的是逼他表率,不過他并沒有說什麼,而是一直持觀望的态度。
畢竟造反這事兒,誰也不敢說一定能成。
見妙手遲遲不肯表态,回春卻有些心急了,他故意譏諷道:“那些邦城就像那狗尾巴草,風往哪邊吹它們就往哪邊倒,隻要讓它們見識到我們的實力,自然就會倒向我們。”
說到這裡,他看向妙手,嘴角擠出一抹淡笑,“你說是吧,妙手兄?”言語中多有幾分恩威并重之意。
妙手自然也不傻,這回春話裡話外把他當自己人,又以其他邦城内涵自己,說到底就是逼他痛痛快快的給個話呗!
不過,于他而言,現在裝傻是最明智的選擇,他不希望自己昔日的好兄弟走九死一生的謀逆之路,但他心裡也清楚,以回春現在這架勢,繼續苦口婆心勸他回頭,反而會招緻他與他為敵,他自是不願意趟這趟渾水的。
猶豫了片刻,妙手隻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是呀!”然而他的臉上并無笑意。
一旁的蘇掩也是看得明白,為了緩解尴尬,他隻得勉強一笑,然後看向父親,道:“爹,我看我們還是商量一下魔界護法們來了,我們怎麼攻城吧!”
“嗯,對啊,這才是當前的重中之重呀!”回春突然一拍腦門,陪笑道:“瞧我光扯了一些沒用的廢話,把正事兒給晾下了。”
說着,他起身從一旁的桌上捏了一把黑色的棋子,蘇掩也迅速把茶盞收到一旁。回春依次把棋子擺放到桌面上。
他指着正中間的棋子,分析道:“你們看這就是皇城,北面是犬戎,南面是羌蠻,東面是滋水,西北面是樓煩。等魔界護法一到,我們便可聯合樓煩國一起走水路,自寶雞城發起進攻,沿途可能會有誓死效忠大周的邦城軍隊,我們順道把它們一舉殲滅,給我軍壯士氣。”
說着,他突然看向妙手,壓低了嗓音,“為了防止南面的羌蠻橫插一腳,老兄你看能否派出寶雞城全部精銳南下陳兵渭水河,替老弟震懾一下那幫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