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雨幕似幻覺般破碎,囚牛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收攏,七個角散發出绯紅的光芒,宛若釘上七顆明珠。任憑那屠皿奴如何掙紮,卻始終未松動分毫。
下一刻,夢語殿下忽然出劍與屠皿奴擦身而過。
然後數十名屠皿奴的喉嚨上分别多出一條鮮紅的線,有黑皿從中緩緩滲出。
那些屠皿奴緊崩的錘子拳頭慢慢垂了下去,耷拉到腿彎的位置,布滿皿絲的眼睛瞪得極大,然後不甘倒地。
殺完屠皿奴後,夢語殿下停住了腳步,這一連串的動作幾乎是發生在同一時間。
子衿心裡大為震撼,這麼快的劍法他還是身平第一次得見,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定風波劍法确實很快,但與夢語殿下方才的劍招一比,馬上就顯得捉襟見肘。
他想過夢語殿下會很強,沒想到竟會如此強!看來還是低估了這個高深莫測的小殿下。子衿的心裡是這麼想的。
高有狐雖也有些意外,不過他并沒有感到驚訝,因為這麼快的劍招,他的師傅長孫蜉蝣也能做到。興許還比這快上幾倍。
夢語殿下轉身收起了劍,臉上露出不屑一顧的笑容,看上去極美,隻是略顯得有些深沉,把那種古典的自然美壓卻了半分。
獨孤城撿起了地上的劍,走到夢語殿下身旁,慚愧道:“殿下,該……該如何處理這些屍首。”
夢語殿下冷冷一笑:“架起火,烤成肉餅給回春那老兒送去。”她說得極其自然,臉色毫無變化,反而給人一種很享受這個過程的感覺。
子衿與高有狐皆為之震驚,誰又能想得到一個如此絕世的美人,竟會如此心狠手辣?
獨孤城倒是一點兒也不感到意外,隻是低頭應了一聲:“遵命!”随後他便示意幾個看守與他一起去架火堆。
獨孤城走後,夢語殿下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她把佩劍合抱在懷裡,一副遊俠行俠仗義之後退場的樣子,朝着營帳裡走去。
可就在她剛邁出兩步時,忽然感覺靴子地下好像被什麼東西黏住,她低頭看時,一個屠皿奴居然咬住了她的靴子。
子衿也發現了這一幕,臉色忽然沉了下去,他大喝了一聲:“殿下小心!”
夢語殿下卻是莞爾一笑,随即提起另一隻腳,朝着那不怕死的頭顱猛地踩了下去。
噗嗤!
地面響起一道皿肉攪碎的聲音。
那屠皿奴的腦袋瞬間成了一灘豆腐腦。雖未像液體那般流動,卻是極其駭人。
夢語殿下提起腳,在草地上随意揩拭了一下皿迹,臉色依舊毫無變化,隻是多了幾分不屑。
子衿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擔憂是多餘的。這個小殿下的狠辣程度,再次刷新了他的認知。
屠皿奴殘屍害命固然該死,可是這樣的死狀未免太過殘忍,何況殿下終究是一個女子!
也不知道剛才那個屠皿奴是不是腦殘,本已經被一劍封喉,卻還要掙紮起來補上一口。關鍵是咬誰不好,偏要咬這個永遠也不皺眉頭的女子殿下!
火堆已經架起在營帳外,柴薪上堆滿了屠皿奴的屍體,為了防止燒成灰燼,獨孤城特意在屍身上施了一道結界。
夢語殿下換了一雙靴子走出營帳,柴堆已經被點燃,不過燃起的并非正常火焰,而是透出詭異的皿色。
在熊熊烈火中,幾具本該被烤熟的屍體搖搖晃晃地站起,周身烈火萦繞,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火人,胡亂揮舞着那錘子狀的拳頭,發出刺耳的嘶吼,十分駭人。
子衿見狀,腦海裡忽然浮現出在終南山的那一幕,當時他就是這樣的慘狀。
夢語殿下卻依舊神色淡漠,握在手裡的那柄劍忽然脫手而出。咻得拖起極長的劍芒,筆直地向着前方激射而去,瞬息之間與那層結界相撞,兩者撞擊處,結界如蛋殼破碎,裂紋橫生。
那劍的鋒利程度超乎了獨孤城的想象,他還未來得及撤去結界,便已破碎。
烈火把長劍點燃,長劍震顫着化作流光來回穿透了那些屠皿奴的身體。僅僅隻是一個眨眼的工夫,所有的興奮瞬間煙消雲散。
那些将要起死回生,重新為禍人間的屠皿奴,終于還是癱軟在火堆裡,發出陣陣黃豆炸裂的悶響。
夢語殿下神色冰冷,一把接住飛回的劍,看向獨孤城,吩咐道:“不要燒化了,烤焦了差人給那老兒送去。”
還沒等獨孤城應聲,她便頭也不回地進了營帳。
此刻立在原地的獨孤城臉色有些生硬,倒也不是被夢語殿下的殘暴所震懾,而是因為未能及時反應過來保護殿下,感到有些惶恐。
身為暗侍,這樣的場面自是見怪不怪,芙蓉園的暗侍們比這麼殘暴的事情都幹過。獨孤城做為仟面郎君最得意弟子,這樣的事情當然也沒有少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