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個女人,一切的禍亂之源。
十年前,他的母親,原楚國公主病故,當時鄭國雄心勃勃,滅許國、降陳國,正要獨霸中原,派出大軍緊逼蘇國,他的父親聯魯退鄭之後,就納了衛國國君的妹妹衛姝,也就是此女。
而後,就是開啟了一段家宅不甯的時光。
這人一心想讓她九歲的兒子——他的弟弟蘇明即位,為此對他百般設計。
蘇國夫人衛姝冷聲道:“殿下好大的威風,見到母親,連禮都不行嗎?”
蘇照冷聲說道:“先君屍骨未寒,夫人就胭脂施頰,而面無悲戚色,周禮有言:“居夫喪,不服綿纩。”而夫人盛衣華服,容色煥發,樂以忘哀,何也?”
眼前這女人,就在不久的将來,為了讓她的兒子上位,不惜和袁彬苟合,引叛軍入宮。
他現在甚至懷疑,父親身體一向康健,但竟然于月前一病不起,纏綿床榻,最終三天前猝然而逝,實在是疑點重重,可惜前世,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調查。
蘇國夫人面色微變,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隻是先君剛剛大行,希望夫人舉止莊肅一點。”蘇照冷冷看向宮裝婦人,沉聲道。
現在,他未登蘇國國君之位,還是不宜和這女人撕破臉。
蘇國夫人面色陰沉似水,嘴唇氣的哆嗦,但不知為何,對上那一雙沉靜、冷冽的眸子,竟有些不敢而視。
“曲楷,帶着你的人,随孤前去中元殿。”
蘇照迎着蘇子妗的詢問目光,忍住二世重見的激蕩心緒,神色淡淡說道。
對于蘇照的淡然,蘇子妗也不以為意,自家這個弟弟,從小到大,性情就有些自閉,年歲雖不大,但已是威嚴肅重,不苟言笑,而今先君離世,偌大蘇國壓在他的肩頭……
念及此處,蘇子妗看着蘇照的目光不由越發疼惜。
這時,曲楷應諾一聲,就是率一曲黑衣甲士,簇擁着蘇照,向中元殿而去。
蘇國夫人看到這一幕,如何不知,蘇照分明要去繼蘇國國君之位,面上現出惶急之色,對着身旁的一個女官,低聲說道:“快,快去通知大司馬。”
中元殿
殿外四周已挂起了白幡,甲士、宮女,皆着麻衣素服,垂頭侍立,殿外廊檐之上,白色的氣死風燈,在蕭瑟夜雨之中來回搖晃,似是發出嗚咽之聲。
此地是蘇國國君靈柩暫停之所,此刻已有一些高冠薄帶、手持笏闆的蘇國公卿侯在那裡,不過都是披麻戴孝,神情端肅,面無宴宴之色。
計有蘇國太宰、宗伯、司寇、司徒、司空,唯獨不見上卿,蘇國大司馬袁彬。
說來,蘇國國君駕崩當日,蘇照身為長子,就該在靈前即位,但蘇照哭靈之時,忽然嘔皿,一病不起,故而耽擱了下來。
司徒孟季常,是一個着黑衣,頭戴竹冠的老者,皺眉說道:“公主深夜召我等于此處,不知何事?”
蘇國大宰敬弘道,歎了一口氣,“國君新喪,殿下又因悲痛過重,而卧床不起,實為多事之秋啊。”
“諸位,當務之急是迎奉國君,如今久拖不決,恐生肘腋之患。”宗伯蘇茂,是有蘇一氏的一位長者,其人白須白發,說着就是砸了砸手中的拐杖,落在澄瑩如水的地闆上,發出邦邦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