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照沖蘇子妗點了點頭,此刻,他正在探索着仙鼎的震動,說來也奇,當蘇國諸公卿奉他為主之時,原本斑駁陸離、鏽迹斑斑的仙鼎,靈光大熾,銘文曲曲引引地現出毫芒,蔓延開來。
“諸卿平身,而今國事艱難,孤以渺渺之身,擔國社之重,未嘗一日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幸有諸卿這等賢正之士,輔佐以大事,以求你我君臣,戮力同心,光大先君侯遺德,澤被蘇國黎庶。”蘇照心緒有些激蕩,朗聲說道。
而随着蘇照這些話音落下,蘇照靈台之中,恍若鴻蒙初判,無盡赤白氣運自冥冥之中虛空而來,卻是整個蘇國七郡五十三縣,百餘萬人口的氣運,經層層轉化,化成一道氣運洪流,滋養着仙鼎。
“仙道之始,自觀想而起,我前世觀想的……”
蘇照心中閃過前世在太淵門之中學道時學過的《太淵金匮精要》,正要觀想前世太淵山。
忽而,眼前畫面恍惚,蘇照恍若覺得自己立身在一片蒼涼、空曠的原野之上,天空之上,一道厚重如山嶽的背影現出,那人頭戴帝王冠冕,頭頂一隻九足小鼎,腰間按着一柄寶劍,肩挑日月,足踏山河。
蒼山如海,殘陽如皿。
蘇照心馳搖曳,不知為何,此刻的他觀想之象,竟豁然一變,一個模模糊糊的背影出現在心神之中。
而觀想完畢,氣運洪流恍若找到了宣洩口,湧入意象之中,而蘇照的境界也在節節而升。
眉心幽光一閃,神識如新發之筍,竟是綿延不絕,融入外間雨絲,向整個殿外掃掠而過。
“修道之始,在于築基,築基三關,明靈竅、開天門、辟氣海,其中最難的無疑是開天門,因為涉及神魂,不想最難的開天門,竟然一夕而就?”
蘇照想起前世,他在太淵門修道,要知道築基三關就整整卡了他兩年之久,不想在煉運成道的功法加持之下,竟瞬息可成,實在讓他又驚又喜。
隻是,那觀想之象,蘇照心頭多少有些驚疑,但如今也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而蘇照這番境遇,說來極慢,但實際也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情,故而蘇國幾位公卿并未察覺出異狀。
衆人擡起頭來,隻覺眼前少年豐神如玉,氣度沉凝,眸若繁星,竟有不敢直視之感。
司徒孟季常心中暗道,不愧是身上流淌着有蘇一氏皿脈的王室貴胄,縱然年少遭逢大變,也是英武明睿,實有先君侯遺風。
這就是非三代,不能養貴族的道理,居移其體,養其氣,也唯有鐘鳴鼎食之家,才能浸潤這樣的王侯氣度。
當然,他們不會知道,這分明是蘇照在開天門之後,氣度不自覺地發生了一些變化。
蘇照朗聲道:“諸卿,當務之急,是定先君谥号,奉表于周都洛城,發喪訃告天下。”
說來,蘇照即位之後的第一件事,反而不是什麼大刀闊斧的改革軍政,而是要為亡父議定谥号,蓋棺定論,以此安定蘇國國内人心。
可以說,第一件事,同樣是為了屁股下的位置更加穩固。
蘇國太宰敬弘道拱手,正要出言,忽而一道粗砺沙啞、狂放不羁的聲音自中元殿外響起,“先君侯定谥号之事不急,太子即位,袁某身為蘇國司馬,卻連知會都不知會?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