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事制變,困而能通,智者之慮也。”【檄吳将校部曲文】
司馬朗親自送公孫範到驿館歇息後,便馬不停蹄的趕往劉虞府上,他先将公孫瓒的文書轉交給對方,然後從頭至尾的将自己與公孫範的對話以及自己對代郡、冀州局勢的分析說了一遍:“如今幽州右北平、上谷、代郡等地已為胡兵肆虐、異族盤桓,不易驅離,消息難通。而公孫範既然能從冀州借道趕至,可見中山、常山等郡國有不少人心向朝廷,有意放任,不然,公孫範何能平安來并,而不見有絲毫阻撓?”
“故常山相孫瑾,常山掾張瓒、張逸等人曾受我薦舉,雖不敢舉旗先倡,但這等小事倒是樂于助手。”劉虞撫須思忖着,又與一旁從事趙該說道:“至若中山國,其相利乾出自袁氏門下,他既無舉措,想必是為中山國内豪強所蔽。”
常山張氏、中山……甄氏。
司馬朗暗自想着,他當年帶領宗族在河内逃難,曾考慮過是否托庇冀州袁紹麾下,為此還費了不少心思了解冀州各豪強的關系。常山掾張瓒與張逸皆出自常山豪強張氏,而中山甄氏據說是其姻親,如果是這兩家豪強聯手蒙蔽郡國長官,私縱公孫範潛逃并州求援那事情就說得通了。
想到這裡,司馬朗便情不自禁的開口道:“袁紹在冀州根基不穩,州内豪強也非盡然輔弼于他。如今袁紹大軍雲集易京,與公孫瓒對峙,冀州除卻魏郡、清河等郡國駐有重兵,其中山等地兵力微弱、民心不附。倘使我并州兵出井陉,一舉奪下常山、中山,往南可取冀州腹心;往東可解易京之圍;其代北烏桓等族,與使君早結恩義,更無足為慮……使君,大好時機,還請鑒斷!”
正轉頭要與趙該說話的劉虞忽然愣着不動,像是沒聽到似得,而趙該卻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茲事重大,即便是劉公也得請天子示下,晉陽令還是多勞心本職,與劉府君将今冬的煤炭備好吧。”
司馬朗面色一變。
趙該不喜歡這個年輕有為、氣度沉穩的晉陽令,常喜歡刺他幾句,看他會不會按捺不住。這事即便是劉虞也是知曉的,他此刻轉過頭來,語氣溫和的安慰道:“此事确乎要上奏天聽,伯達少安毋躁。”
司馬朗眼眸光芒一黯,雖已另外打定了主意,卻仍輕咳幾聲,最後問道:“那常山與中山國,是否可以先往探聽……”
“一切等天子裁奪。”趙該兩手攏袖,斷然說道,語氣強硬了幾分。
劉虞看了趙該一眼,松了松緊握着文書的手,将話題岔開道:“伯達近來身子可好些了?”
談話之間,司馬朗在心裡已然摸清了兩人的态度,也不再執著,樂得轉變話題說道:“應是那日吸多了灰,緻使肺氣失宣,有些兇悶咳喘。”
“我見你面色不好,恐是還沾染了風寒?”劉虞帶着長輩的關切,輕聲責備道:“那幾日近郊開采石炭,你要施恩問候,遣派小吏過去就好了,何必親至?那一日塵氣上揚,北風剛烈,縱然你身骨強健,也豈能經受得住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