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氣寬柔者,其聲溫和。閃舞小說網www..com”逸周書官人
也不知是什麼緣故,王輔走後的第二天,便有使者來到孝裡,代天子诏拜栾規為太學明經科博士緊接着,負責太學行政事務的仆射潘勖也派人來到孝裡,言說太學内有專供博士、教習等職員居住的宅邸,敦請栾規移居。
王輔在皇帝面前如此說得上話,實在是出乎栾規夫婦的意料,相較于妻子的欣喜若狂,栾規更為顯得憂慮重重。既擔心這不僅是一場簡單的論戰,更擔心王輔作為外戚的政治影響力,畢竟王輔對權勢的熱衷和鑽營,跟他的師弟李儒簡直是太像、也太值得防範了。
就在他暗自思忖如何讓這個學生在歧路上越走越遠的時候,不知不覺間,他竟已走過了北宮門。
“栾公。”公車司馬令王端一邊用眼神示意屬下的丞、尉退下,一邊走到栾規身邊執弟子禮,笑道:“雖說彼此熟識,栾公也是奉诏前來,但這公事還是得辦的,學生得看看你的門籍。”
“喔、喔。”栾規回過神來,赧顔道:“老夫一時失神,讓你見笑了。”
王端淺笑着颔首,也不說話,徑直走到值廬旁,從北宮門司馬手中接過門籍,從最後面直接翻到了新添上去的栾規的個人信息。
漢制,每個守護宮門的司馬手中都有一塊長二尺的竹簡,裡頭記載着朝中所有公卿百官的年齡相貌,号曰門籍。不在門籍上的,有什麼情況隻能谒阙上疏,沒有出入宮中的資格。
王端例行公事的看了兩看,将門籍還了回去,對栾規說道:“光祿大夫與趙博士他們都已經先入宮了,栾公初入宮省,有些地方不熟悉,還是讓學生送一程吧。”
栾規正好有話要說,于是便任其扶着上了車。
師徒兩人坐在車内,栾規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姿,然後說道:“聽說你過幾天要與大鴻胪去琅邪國?”
王端擡眼看了下栾規,複又低下眼睑,反問道:“此事尚未有所定論,栾公這是聽誰說起的?”
見他避而不談,栾規便知道這是朝廷機密,不由捋須歎道:“除了仲弼,還能有誰?昨日我向他問起你,他原原本本的告訴老夫,你不日就要去一趟關東。”
“這混小子,當真是什麼話都敢往外說。”王端眼底閃過一絲惱意。
琅邪王劉容薨逝,按規章制度,朝廷應該派大鴻胪前往吊唁、并封拜王太子繼位。辦護藩王喪禮,是件毫無難度、又意義重大的事情,尤其是在當今劉氏衰微的情況下,隻要把忠于朝廷的琅邪王的喪事辦得風風光光,就能起到當初趙岐奉诏在雒陽置辦靈懷皇後、孝懷皇帝陵園一樣振奮人心的作用。
這是個簡單易得的功勞,王端作為皇帝的表兄,趁此機會出去公幹、順便鍍個金,回來了就能升任他職。www..com
隻是不知道為何,皇帝早在多日之前就定下了琅邪王劉容的谥号以及喪儀,可偏是遲遲未有定下出使的主要人員、乃至于出使的時間。這讓太原郡守、劉容的弟弟劉邈心憂成疾,幾次上疏都沒有下文。
栾規壓下心頭疑惑,苦口婆心的勸道:“仲弼的性情最是乖張難馴,旁人容着他的脾性,那是看在他是國家表親的份上。你是做兄長的,得多管束才是,到底不能讓他太恣意。”
他頓了頓,複又感慨道:“這麼多年了,你們王氏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可不要一時行差踏錯。”
似是回憶起皇帝的生母靈懷皇後當年遭人鸩殺,遠在趙國的王氏非但沒有因為皇帝的緣故受到半點恩澤,反而處處受到何氏外戚的苛待,直到皇帝登基了也是不斷的遭人冷落白眼。王端一直認為弟弟王輔能有今天這般叛逆的性格,跟他當初的成長環境有着莫大的關系,由是在心裡歎惋着,嘴上同時應道:“學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