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之猿,踴躍萬變不能出于籠;匣中之虎,狂怒萬變不能出于匣。”————————【化書】
長安出了那麼一件大事,有意進取的呂布雖遠在霸陵,在得聞後也急忙帶着親信騎馬趕到長安,見到新任衛尉趙溫帶着兵馬滿城搜捕,呂布心中嫌惡,抄近道來到王允府上。
王允沒有将呂布帶到後院竹亭裡會面,而是選擇在前堂做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來接見呂布。
暑熱難耐,婢女蒼頭端來井中冰鎮的水果和酒水,呂布也不客氣,抓起水果大吃起來。王允眉頭一皺,嫌惡的看了呂布一眼,趁着呂布喝酒的功夫,他問道:“将軍親自從霸陵趕過來,可是陝縣哪裡出了什麼變故?”
呂布面色一沉,不提這個還好,一說起涼州人,他便是憂心不已。自他殺死董卓後,便與涼州人結下死仇,涼州将校手下軍隊的精銳程度如何,王允或許不清楚,但呂布難道不清楚麼?他雖與涼州将校交惡,但在心裡還是對涼州人帶有一絲畏懼。
抱着這樣的心态,在王允初次提議要赦免董卓部曲時,呂布就多次勸說,盡量連帶着牛輔等人一同赦免,不戰而屈人之兵,是為上策。
但王允卻以為這些人沒有罪,不過是阿附董卓而已,如果以罪名特赦了他們,豈不是會讓他們起疑心,認為自己真的有罪?這是王允一開始的想法,但随着事态的發展,王允從不赦亦等若赦,變為了不赦亦解其兵。
呂布擦了擦嘴上汁水,對王允說道:“朝廷不予赦免的消息還未傳到陝縣,隻是李傕等人聚兵四萬餘,我擔心他們若是聽到朝廷不予赦免,要解散兵衆後,會如陛下說的那樣狗急跳牆。”
王允淡淡道:“彼等惡逆,橫行諸郡,不過倚仗董卓威勢而已,便是牛輔都畏懼朝廷之威,棄軍潛逃,李傕等豎子又哪裡敢提兵犯上?即便是真出現了那種情況,以将軍之勇,難道還會怕這些喪家之犬嗎?”
呂布欲言又止:“既然如此,司徒何不依我之議,将董卓郿塢之财分賜給公卿将校,好振奮軍心?”
王允搖頭道:“這些都已收回府庫,是朝廷之财,眼下不僅要招募流民開荒屯墾,還要修繕宮舍民居,處處都要花錢,哪裡還能随便賞賜公卿将士?”
他這是怕呂布借此邀買軍心,故而百般不願。
呂布知道王允對一件事下了決議後便再難松口,索性不再提及,隻皺着眉說道:“陛下在闾裡遇刺,京畿皆聞,我這次前來拜訪,主要是想得知具體的情況。聽說那夥賊人不是偶然起意,而是早有預謀?”
“你屯駐霸陵,是如何得知此事的?這事牽扯甚大,不是你所能插手的,還是少管為好。對你來說,眼下防範陝縣動向才是要緊事。”呂布對朝廷大事指手畫腳,讓王允頓時有些不悅,但現在還是用人之時,他還是勸慰道;“不讓你涉足朝堂,也是為你着想,朝堂不比戰場,處處暗箭,讓人防不勝防。你隻要在戰場上立下大功,将陝縣那夥人給完好的解決了,何愁朝廷不會大加封賞,予以重用?”
“是,司徒說的在理,布謹受教。”
爾後王允派長子、侍中王蓋代其将呂布送到門口,并囑咐他盡早回去,不用擔心長安的事,要多在意陝縣。
呂布對這個年齡與自己相差無幾的王蓋的态度,就不如在王允面前那麼恭敬了,他漫不經心的答應着王蓋——其實也是王允的囑咐,翻身上馬,略一抱拳便勒缰離開了,徒留下一臉鐵青的王蓋杵在原地。
呂布并沒有依王允的吩咐返回霸陵,在往東走了會兒,又折返回到章台大街,順着道路來到位于長安城西南的西安門。
此門北邊正對着未央宮南宮門,前漢定都長安的時候,由于皇帝從此門出城最為方便,故稱便門,一般百姓不能通行。而呂布卻以衛将軍的身份暢行無阻,在南宮門前呆了沒多久,呂布很快便等到了要見的人。
衛士令高順全副戎裝,大步流星的走來,向高坐馬上的呂布行禮道:“卑職高順見過将軍!”
呂布見隻有高順一人,詫異道:“怎麼就你一個?張遼呢?”
高順表情頓時有些不自然,他支支吾吾的說道:“張文遠身為旅贲令,需要時時在陛下身邊,随銮駕奔走。現在這個時候,陛下通常都會去柏梁台觀景,所以張文遠……”
“好了!”呂布冷硬的打斷高順的話,不滿道:“他當了旅贲令,又得封關内侯,得以随侍天子,指不定那天就能被天子看中。論前途光景,自然比跟着我要好。不願來就不來,我也不強求他,不過人各有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