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胡世衡所駕小船在臨近岸邊僅餘十幾米的時候觸礁,船翻人堕,整船人皆為急流沖走。
不知其他人性命如何,世衡嗆入水中不到片刻,腦中閃出一個念頭:“我這是要死了嗎?”
“不!不行,我不能死!”
他屏住呼吸,随波逐流,慢慢将身軀浮出水面,仰頭呼出一口氣,在水中劃了幾下水,發現自己完全使不上力氣,卻原來他已被漩渦沖出幾裡遠了,上遊的水流比中下遊更急,是由于上遊的山勢更為陡峭,山石更多的緣故。
他用手劃拉水,一面避免自己再被急流沖走的過程中撞到礁石一命嗚呼,另一面指望着萬一有能抓住的石頭就可使自己穩住身形。
左沖右撞地劃拉着,終于被他抓到了一塊相對尖銳的石頭尖,他略一用力,翻轉身體,雙手抱住石頭,觀察一下周圍的狀況。
也不知自己已被沖出有多遠了,反正是下水的位置是怎麼也看不到了。
為今之計是要先上岸再說,沿河岸再去尋找翼**隊。
他判斷了一下水勢,慢慢用腿腳試了試,便放開石頭,向着岸邊遊去。
本來他落水的位置離對岸僅有十幾米,落水後被水流攜帶來回轉悠,又遠離對岸了十幾米,即使這樣,對世衡來說,遊過去也是不成問題的。
他終于上了岸,檢查了一下自己,除了腿上背部有一些皮外傷,其餘筋骨并未有重傷。隻是身上所有的武器和傷藥一樣也沒有了。
他又判斷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沿着河岸向上遊走去。
這邊的河岸是一大片原始森林,蒼木蔥郁,大樹林立,地上并沒有路,崎岖難行。世衡的鞋子也被沖走了,此刻隻能光着腳奔走。腳底也不知被割傷了多少道,他也并不知道疼痛,隻管一路狂奔,沿途一直向對岸觀察。
大渡河最寬的地方約有360米,視野開闊的地方或許能遠遠看到對岸,若有山石和樹木遮擋,根本看不清對面是什麼。
世衡憑借記憶努力搜索,然而他走了大約兩個時辰,天都快黑了,也沒有尋找到對面的軍隊的痕迹。
是我走錯路了嗎?
還是說大軍已經開拔?
大軍已經渡河了還是撤退了?
世衡不得而知,一籌莫展。
天黑了以後,自己在這森林裡沒有火,沒有水,沒有幹糧,沒有武器,甚至連鞋子都沒有,即便不被凍死也得被野獸吃了,此地不能久留,必須想個妥善之策,先離開此地再說。
想到此處,他不再搜尋對岸的蹤影,開始在這邊森林裡尋找出路,找來找去,他發現自己迷路了。天越來越黑了,森林裡也越發冷了下來,他身上破碎的衣物都還濕透了沒有幹,越發覺得冷得不行。
根據自己的判斷,他繼續往前走,他知道自己不能停,若停下來就是個死,若是不停走,說不定老天會指條出路給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當他遠遠看到有火光的時候,他突然腳下被一個石頭絆住,跌倒在地,昏迷過去了。
待他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小床上,看天花闆可知是一幢小木屋裡,他剛想翻身下床,聽到一個蒼老聲音對他說:“小夥子,别動,你的衣服還沒烤幹,給你,這是老漢我的衣裳,不嫌棄的話你先穿上吧!”
他這才發現自己光着身子鑽在一床半舊的棉被裡。扭頭一看說話的人,卻是一位老獵人的模樣,身穿着打獵的皮衣,灰黑的木柱牆上挂着一杆獵槍和幾張皮貨。床前生着一堆火,眼下雖然是五月了,森林裡的夜,依然是很陰冷的。
世衡把老人的衣裳穿在身上,很緊很小,老人看着哈哈大笑起來:“你且穿着,一會把你的衣裳烤幹縫補一下就可以穿了。”
“老人家,您是這裡的獵人嗎?”
“是啊,老頭子在這片森林打獵一輩子啦!這個小屋就是我休息的地方。森林外邊的村子裡有我的家,家裡還有個老婆子和小孫子呢!今夜就不回去了,且在這裡陪着你吧!”
“老人家,這是什麼地界?”
“這不是四川府嘛!紫打地嘛!你咋掉到河裡去了嘛?”
“我想渡河,結果船翻了。老人家,有沒有辦法渡過河對岸啊?”
“辦法倒是有。隻是過河幹啥嘛?河那沿出事情了。”
“出啥事情了?”
“聽說太平軍的人叫捉住了嘛!殺了一千多人,老人啊女人啊娃啊,皿流滿地的,太吓人了,莫去了。”
世衡呆住。
卻原來大軍并未渡河,卻被抓住了!
卻原來老弱婦孺皆被殺了!
那翼王殿下呢?其他将士們呢?怎麼看着他們被殺卻不救呢?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我一定要渡過河去查看個究竟!
”老人家,我與家人失散,他們還在河對岸呢!我一定得過河去看看啊!老人家您就幫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