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上,法國商人雲順諾為法軍采購的25頭菜牛,被趕到中環海旁,原本想雇駁船運上法國的軍艦。
出乎意料,華人船戶全部拒載,這25頭牛在海旁大道逗留了一上午,東張西望,十分滑稽,南昌後法軍隻好自己動手運上軍艦。
港英當局對拒絕運載菜牛的女船主開出罰單,金額相當于一名華工的月薪。高額罰款激起華人高度憤慨。
次日,又有11艘駁船遭到罰款,并被吊銷船牌,原因是拒絕幫法國郵船公司卸載貨物。
罰款以及吊銷船牌,觸犯了整個勞工階級的利益,華人深感港英偏袒法國,反過來促成各行幫、各同鄉團體的大聯合,從針對法國轉向同時反對英法,釀成大規模叛亂。
香港幾份英文報紙都認為,港府的無理罰款引爆了停業,質疑罰款的法律依據有問題。
9月30日,香港船艇工人發動總停業,不管是載貨還是載人,都同時歇業,不僅僅是反對法國,而是停止一切運輸工作。
華人把船隻開到屬于華界的油麻地以及九龍其他港灣停泊。
港九搬運工人、轎夫、黃包車夫也都加入停業行列。
十分繁忙的維多利亞港,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張之洞身在廣州,卻能随時掌握香港動向,這一切主要依靠他在香港的代理人何獻墀。
10月1日,法國前駐上海領事李梅入住香港大酒店,華人員工拒絕為他工作。
李梅在香港中轉,準備前往越南上任,無奈所有艇家都拒載,港府迫不得已派出政府艇隻把他送上輪船。
為平息停業,署華民政務司駱克多次接見船民及其擔保人,軟硬兼施。
談話之後,駱克自認為已經說服船民,将于10月3日複工。他太過自信了。
10月3日本是中秋佳節,港人卻毫無閑情逸緻。
一早,九龍華界的華人船戶準備按駱克的說法複工,他們把疍艇劃到中環海旁,尚未靠岸,雨點般的石子、磚頭劈頭蓋臉打了下來,隻得返回九龍。
襲擊疍艇的是港島挑夫,事後獲知,挑夫在三合會組織煽動下向港英發難。
疍艇既已離開,港島挑夫把怒氣撒在轎夫、車夫頭上,阻止他們給西方人擡轎、拉車。
挑夫掀翻轎子、黃包車,争執拉扯中,有人襲擊了洋人乘客。
洋醫生何達被一群華工投擲石頭,狂奔到荷李活道,遇見一隊警察方始停住,這才發現頭上皿流如注,急送醫治療。
諸如此類的事情數不勝數,當時的巡警隻好連忙請求英軍支援。
100名英軍趕到現場,個個殺氣騰騰。
英軍的到來,最終把群衆驅離皇後大道西。
人是走了,但英軍發現街道兩邊貼滿了告示,聲稱當晚将縱火焚燒維多利亞城的3個地方。
英軍對這條街上的華人商店作了徹底搜查,擔心有人私藏可疑物品。
香港華人的停業、叛亂,令英、法十分被動。
法國的軍艦多次開到香港,未能購足所需物品,隻能轉往西貢等地采購。
然而也應看到,香港底層工人普遍處于“手停口停”的狀态,單獨反對法國尚可接受,無差别的反對不能長久。
他們不敢複工,是受到三合會的威脅;三合會如此高調行事,則是狐假虎威,假借兵部尚書彭玉麟(此時在廣州與張之洞共同主持對法戰争)的名義,試圖搞亂香港以便從中謀利。
香港停業初起,直接受到張之洞告示的影響;停業演變成叛亂,則是三合會刻意推動,這個結果超出張之洞預定的底線。
然而張之洞不想搞亂香港,他需要香港的幫助來支撐對法戰争。
吊詭的是,彭玉麟招募香港三合會的行動,得到張之洞同意。
張之洞與這場事件的複雜關系,體現了曆史事件的多面性。
無論如何,這是一場官員與百姓聯合對英法侵略者的一場剿滅反抗行動,即便是沒有造成大面積的英法人員傷亡,但是所造成的影響也是十分巨大的,莫名地,百姓與朝廷都深感一種報仇雪恨的爽快!1884年中法戰争爆發後,為了抵禦法軍入侵廣州,清廷在虎門口以及珠江兩岸的炮台裡,布防了大量世界名炮,對震懾法軍起到重要作用。
實際上,在珠江建設炮台用于廣州的防衛開始于清初。
廣州是沿海城市,但它不是直接建在大海邊上,而是通過一段狹長的珠江與大海相連,出海口是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