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寂靜無聲。
沒有人會在此時打斷劉琦的思慮。
依這位大都督的神色來看,顯然是認同了這位鐘中丞的猜測。
半晌。
劉琦終于擡起頭來,發現堂内四人皆望着自己,笑顔緻歉道:“一時失神,還請諸位見諒,鐘中丞此言,可謂讓琦豁然開朗,曹孟德若是隻為給鐘中丞一人宣旨,又何需派楊德祖這位弘農楊氏獨苗來,多謝中丞。”
“大都督過獎,繇愧不敢當。”
鐘繇謝過,頗帶幾分小心謹慎道:“不知大都督打算如何處置那楊德祖?”
座下幾人也頓時看向劉琦。
楊德祖雖未說實話,但畢竟楊氏的身份擺在那裡。
如何處置的确是一個麻煩,稍有不慎就會落人口實,引起士人攻讦。
曹孟德和江東孫伯符,恐怕巴不得看到這種結果出現。
“中丞可是擔心我處罰了楊德祖,牽連鐘氏族人?”
“還請大都督見諒。”
“中丞何需如此?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劉琦扶起歉然拱手的鐘繇道:“中丞放心,那楊德祖現在就是一個燙手毛芋,我自然不會動他的。”
弘農楊氏聲望猶存,老曹想殺楊彪的後果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就差被孔融騎在臉上罵了,連那個對楊彪動大刑的酷吏滿寵,也進言楊彪殺不得。
他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還重新啟用楊彪。
說到底。
為人主者,名聲不可棄,尤其是還有外敵當前的時候。
直到二十多年後,楊氏的門生故吏差不多死絕了。
曹氏又一家獨大,他處死卷入奪嫡之争的楊修自然毫無壓力,甚至還給楊彪寫了封信解釋原因。
“大都督英明!隻要不加害楊德祖,哪怕将其留在雒陽一段時日也無妨。”
聽到劉琦保證,鐘繇終于放下心來。
“留着也無用……”
劉琦低吟一句,看着鐘繇道:“鐘中丞,若是讓你族人搬離颍川,前往南陽定居,你能否說服他們?”
“大都督是想以楊得祖換鐘某族人?”
鐘繇吃了一驚。
不僅是他,連陳宮等人也被劉琦此言驚的不輕。
“不錯,我是有此意。”
劉琦點點頭。
“郎君,那楊德祖是個燙手毛芋,那燙起來可是不分人的,曹孟德也必知你不敢加害楊德祖,豈會輕易答應?”
徐庶連聲提醒。
其餘二人雖未說話,可目光中顯然皆是贊同徐庶之意。
“既然如此,那就再加一條,荊州不再插手河内之事!”
劉琦看着幾人神色,思索片刻言道。
“郎君,不要河内郡了?!”
徐庶和陳宮劉晔面面相觑。
咱可是打着為張楊報仇,搶奪河内的目的來的。
可轉眼間,這位郎君就為一人放棄一郡之地,讓他們都始料未及。
“不要了!鐘君一人,可抵五軍精銳!若能以一郡之地免除鐘君後顧之憂,我覺得很值嘛。”
劉琦平靜望着三人笑言答道。
鐘繇這麼識時務,鐘氏之心還是要安撫下的。
河南尹在手,關内就是自己後花園,想什麼時候去都可以,又何需在意一個河内郡?
自己現在和袁紹接壤,除了讓袁紹感覺到荊州的威脅外别無一利,還是老曹試探試探袁紹的反應,看看能否有漁利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