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
壽春城内,劉琦一身藍色常服,駕車而行,呂绮玲騎着高頭大馬走在最前方,四下張望異常興奮。
今日難得和黃月英、呂绮玲和袁倩三人一同逛街,本來他走着外出的,奈何三位嬌妻美妾太過惹眼,黃月英和袁倩又不會武藝,最終還是選擇駕車出行。
馬車旁,身穿黑色勁裝的劉氏親衛不露聲色,帶着和善的笑意,将車旁的行人移出兩尺開外。
壽春已經在荊州治下一年有餘,而且已經算得上固若金湯,但小心駛得萬年船,他們絲毫不敢大意。
偶有從背後被推開的行人回頭欲罵,可看着膀大腰圓的護衛和華麗的馬車,也隻敢在心底绯腹兩句,乖乖讓到一旁,聽着從馬車内傳來的陣陣嬌笑。
“姊姊,咱們今日去見兩位橋家妹妹,會不會把她們吓一大跳。”
袁倩莞爾笑着,忽又輕輕拍了一下腦袋:“說起來,我還不知道她們住在哪裡呢,姊姊可否知曉?”
“我也不知道,但妹妹放心,夫君肯定知曉,畢竟在咱們還未來壽春之時,夫君就已經置好别院,金屋儲嬌了呢。”
黃月英白了一眼車簾之外,故意大聲道。
“咳咳~”
兩聲被口水嗆着的咳嗽聲傳進車内,袁倩頓時捂着小嘴兒笑了起來。
“夫君你沒事吧,怎麼突然嗆着了,車内有水囊呢你要不要?”
黃月英回頭抓起水囊敲了敲車壁。
“不……不用了。”
劉琦吞下口水,心底暗罵了魏延一句,不禁又想念起這位親衛隊長來,他和徐庶在司隸抵抗袁紹的最前沿,還有肩負招降張燕的重任,也不知他現在怎樣了……
車外隻傳來一句話便寂靜下來,也不見夫君探頭進來,黃月英心裡咯噔一下,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有些過分,持寵而嬌了。
雖然她已從心底接受了橋氏姐妹二人,但每每想起僅一年時間,自己就多了四位妹妹,總讓她心裡不是滋味,忍不住出言擠兌自己這位夫君。
現在,夫君多半是生氣了。
“夫君……”
黃月英又小聲叫了一句,車外仍然不見回應,她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手指不由自主攥緊了水囊。
就在這時,一雙溫潤的小手伸了過來,輕柔而靈動的聲音随之響起。
“姊姊放心,夫君多半是在籌謀大事,不會生姊姊氣的。”
袁倩握住黃月英的手小聲而道,說着,小心翼翼拉開半扇車門,透過門縫看到了埋頭沉思的劉琦,沖着黃月英招了招手。
黃月英小心翼翼探頭,看着自家夫君不像生自己氣的樣子,長舒一口氣放下心來。
“籲~夫君,夫君,那不是你的親衛嘛,他們在那裡作甚,還跟着一位紫衣小娘。”
呂绮玲駐停馬匹,帶着些許疑問的大嗓門響起,車内的黃月英和袁倩對視一眼,頓時支棱起耳朵,拉開了車門。
車外,陷入沉思的劉琦也被這聲話語給叫回神來,順着呂绮玲的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一個紫衣少女領着四名身穿盔甲的侍衛,正專心緻志地在大街上挑選着什麼東西。
甄宓!
我怎麼把她給忘了!
劉琦頓感一陣牙疼,自己把她留在客棧,原本想着給黃月英解釋清楚後在讓她們相見,結果徐州出了那檔子事兒後,他忙起來就把這位甄氏大小姐給忘了。
好巧不巧,出來逛個街又給遇上了,這下恐怕更要誤會了……
劉琦故作平靜扭頭,黃月英抿着嘴眺望着遠方一言不發,旁邊的袁倩已然美目盼兮笑望而來。
“夫君,那位姊姊真漂亮呢,夫君未帶回家裡,想必不是自家姊妹了,莫不是夫君要給哪位軍師賜婚?”
袁倩嬌聲問道,不等劉琦回答,便回頭看向黃月英:“黃姊姊,我聽聞徐軍師尚未婚配,還被夫君留在了司隸,這位紫衣姊姊莫不是夫君給徐軍師準備的驚喜?”
“妹妹有所不知,徐軍師早已娶妻,不過當初戰事繁忙,婚事從簡而已,我倒是聽說身處揚州的龐軍師尚未婚配,我觀此女舉止,想必也是名門之後,以做龐氏之妻,倒也合适。”
黃月英望着遠處的女子,不時瞟了幾眼劉琦回道。
“原來如此,夫君有心了,想必龐軍師在江南必能大捷,以謝夫君之恩。”
袁倩一雙秀眸注視着劉琦,眼睛眯成了兩道月牙。
“呵呵……我代士元謝過倩兒吉言了……”
劉琦尴尬打着哈哈,不由看向身邊的騎馬女子,心中隻有感慨,還是琦玲好,家中聰明的女子太多了也并好事啊……
“夫君,既然是龐先生未過門之妻,我等将來也必然熟絡,不如請來于一同遊玩可好?到時我的追風可借于夫君暫騎!”
呂绮玲拍馬而去,餘音繞耳,空留劉琦一聲長歎……
“夫君,我們也過去吧,既然見到了,總要打個招呼才是。”
黃月英望着劉琦嬌聲而問。
“好。”
劉琦無奈應下。
馬車緩緩向前。
“月英……”
“嗯?夫君還有何事?”
看着欲言又止的夫君,黃月英出言問道。
“夫君想說,這位甄小娘,乃是夫君給你聘的軍師。”
劉琦猶豫片刻,最終打定主意,借這個機會為接下來的見面打個底。
“軍師?!”
“不錯,這位甄小娘,乃是河北大賈甄氏之後,父親與長兄早亡,自幼助母兄打理商事,夫君以為,月英既然想把這座宮殿賣給商賈,甄小娘或可為月英參謀一二。”
“原來這位妹妹還有如此身世麼……”
聽聞眼前這位女子自幼沒了父兄,黃月英的目光不自覺柔和了許多,連帶一旁的袁倩眸中敵意也消散了不少。
“正是如此。”
察覺到二女神色變化,沒想到還有意外效果的劉琦不由心中一喜,隻是喜色未消,耳畔再度傳來黃月英的疑問。
“夫君,妾身沒記錯的話,河北甄氏應是在冀州中山國境内,夫君不遠千裡深入冀州隻為給妾身聘一個女先生回來,妾身是好生感動,隻是,諸位先生和魏伍長都未攔着麼?”
“這……”
“夫君無需妾身解釋,待會見了甄家妹妹,妾身自會問個究竟。”
……
“甄小娘,北城已經逛完了,差不多該回去了,你還有什麼需要,吩咐我們來買就成……”
劉正手握刀柄,警惕的目光從兩側收回,看着身前的紫衣小娘小聲道。
這幾日,這位小娘天天出門,借着買東西的名義将這壽春皇宮繞了一圈。
她不說,他自然也不好戳破,隻得跟着,隻不過北城是集市所在,人格外的多,縱使他們四個彪形大漢,在洶湧的人潮中也不敢說能完全護得這位小娘周全。
他可是知道,不出意外的話,這位小娘也會是大都督未來的妾氏之一,那是務必要保護好的,别人碰一根指頭,那就是他的失職。
“壽春在你們大都督治下都一年了,有你們幾位武藝高強的壯士在,加上這身裝扮,哪個不長眼敢找我麻煩,劉伍長,女兒家和你們男人終歸是有所不同的,好不容易才出來一個時辰,有些東西總得親手買來才踏實……”
甄宓依舊專心緻志挑着眼前的物件,話音一頓,回過頭來不禁莞爾看向劉正:“劉伍長可否娶妻?”
回眸一笑,百媚橫生!
劉正一時不禁有些發呆,愣神片刻才慌忙低頭行禮:“未……未曾,劉正失禮了。”
“劉伍長請起,這算哪門子失禮,劉伍長還不曾娶妻,有些女子要用的東西不知曉也正常,待将來見了大都督,我定替劉伍長說上幾句,讓他為你張羅一門親事。”
甄宓巧笑嫣然,回頭繼續挑選着東西。
“那,還請小娘快些……”
“放心放心!”
劉正立于甄宓身後,目光微微出神。
身為劉氏親衛,毫無疑問身家性命皆歸劉家所有,娶親之事劉家自然也會安排,不過他隻是小小一伍長,讓上面注意到不知還要多久。
不過現在,他心中卻有了一絲絲期待,有了這位甄家小娘之話,他或許更早娶親不再是奢望。
他不是沒嘗過女人,劉家親衛軍律雖嚴,但休沐日去勾欄妓院找個女人并不在軍律之内,可單純發洩欲望和正經的娶妻生子又如何能比?誰不想有個正兒八經的家呢……
“籲~你們這裡誰是頭兒?”
駐馬聲和幹脆利落的女聲同時響起。
“見過呂校尉!”
警戒四周的三名親衛當即行禮。
“見過呂校尉,我是!”
劉正也急忙轉過身來,眼前之人是呂奉先之女,大都督的妾氏,也是唯一一個被大都督親口授以軍職的女子。
“嗯。”
呂绮玲随意點點頭,目光看向回頭而望的女子。
四目相對。
甄宓放下手中物什行禮:“妾身甄宓,見過呂校尉,不知呂校尉有何指教?”
“原來你叫甄宓,哦不,甄家妹妹。”
看到眼前之人如此知禮,還叫了她最為滿意的軍職,呂绮玲也樂開了花,翻下馬背笑望甄宓:“甄家妹妹不必多禮,我與夫君和兩位姊妹出遊,恰好遇到妹妹,聽黃姊姊說,妹妹将來會許配給龐軍師,那今後便是自家人了,特邀妹妹與我等一道遊玩。”
龐軍師是哪位?!
自己何時要嫁給龐軍師了?
呂绮玲口中那位黃姊姊想必就是劉大都督的大婦黃月英了吧,她做主将我許配給那位龐軍師的麼……
我果然還是一個俘虜罷了……
甄宓呆滞了一瞬,随即回過神來,目光飄向呂绮玲身後越來越近的車架,嘴角含笑再度拜謝:“那便多謝呂姊姊了。”
“大都督!”
四名親衛齊齊行禮。
劉琦駕着馬車已近到眼前。
“你們這幾日也辛苦,今明兩日你們便休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