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繇恭敬無比。
徐晃心中卻是大為不滿,這位鐘中丞分明有了他念,以此為借口不願接旨。
不過這次他沒敢說出口,隻是看向楊修。
那個陳公台手下的弩還舉着呢。
戰死沙場他無懼,此乃武人榮耀。
可是想到自己要死在口舌之争上……那他還是情願閉嘴,這種死法太窩囊,太丢人了些。
“中丞此言也在理,聖旨破損,确實當請示天子再做決定……那便麻煩中丞了。”
楊修低頭沉吟一番,看向鐘繇笑道。
“天使說笑了,些許小事,怎當得起麻煩二字。”
鐘繇拱手行禮,回頭對望着陳宮道:“公台兄。”
“既然元常兄這般說了,這個面子我不能不給,收弩回城!”
陳宮舉起手,輕笑言道。
禀報信函已經發往九江,拖延時日的任務也已完成。
接下來,隻需要等待郎君的命令的就好。
不知道郎君的态度之前,他也不敢把鐘繇逼的太緊。
鐘繇是世家之人,更是名士。
世家名士,講究的就是一個面子。
最好不要做讓其心生逆反之事,就算他一時忍下,将來保不準什麼時刻就會成為禍患。
“進城!”
鐘繇親口下令。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城内而去。
當天晚上,河南尹府中設宴,宴請弘農楊氏嫡子楊修,荊州州牧府參贊軍師陳宮等人。
雒陽城内世家聽聞弘農楊氏來人,無不攜帶厚禮,竟相而來。
歡宴直至子時,衆人才紛紛離去……
驿館内。
飲下不少酒水的楊修,正在用涼水拍打着臉頰。
“楊郎中,晃以為你白日之舉,大為不妥!”
徐晃推門便走了進來,臉上挂着些許忿意。
他奉曹司空之命保護楊修,的确也有監視之意。
畢竟曹司空和他楊家有過仇怨,不可能完全信任。
這位楊郎中白日如此幹脆就放棄宣旨。
他當時沒有發作,但事後想來,卻是越想越覺得不對。
“那公明倒是說說,修哪裡所為不妥?”
楊修放下臉巾,轉過身來望着徐晃道。
“楊郎中,那鐘元常找借口拖延,無非是想在朝廷和荊州之間搖擺,郎中何不以鐘繇族人做脅,讓他接下聖旨?莫非郎中忘了司空囑托而貪圖享樂?”
徐晃直言而道。
鐘繇人在司隸做官,而族人皆在颍川境内就是他最大的軟肋。
曹司空還有過交代,這位楊郎中不會想不到。
可他倒好。
白日與那鐘元常詳談甚歡,晚間參與宴飲直至子夜才歸來,全然忘記了自己身份,仿佛回鄉探親一般。
“公明,我等乃天子使者,以鐘元常家人做脅,豈非平白就落了荊州下乘?”
“可……”
不等徐晃一句話說完,楊修便接着開口:“公明不要忘了,這是在雒陽不是在許都,若是逼急了鐘元常,你我恐怕都有殺身之禍。”
“他鐘元常敢殺天使?!”
徐晃目瞪口呆驚詫不已,他還從未想過鐘繇會有殺朝廷來使之心。
“有何不敢?又無需他親自動手,他隻要對那位陳公台使使眼色,那位陳公台會很樂意把你我射成篩子,事後随便找些理由,就言你我被黃巾亂賊所殺,城門都是他們的人,誰又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