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珠的臉上閃過一絲凄美的笑容，緊接着整個人便癱倒在地。

　　鄭芝龍的眼神裡混雜着震驚和難以置信，他瞪着袁恪手裡的刀看了很久，彎腰撿起那一粒栗子仁，送進了嘴裡。

　　“你這小子……看起來确實有點能耐，”鄭芝龍被袁恪鎮住，說起話來也有些人樣了，“你想讓我怎麼做？”

　　袁恪說道：“當今天下三分，清強而明、順弱，我奉闖王之命前來，希望能與明朝廷達成合作，彼此不再交兵，靜待時機共同出兵北伐！”

　　“你是說……”鄭芝龍的小眼睛轉了一轉，“順軍從此以後不再向南攻打我大明的城池，對麼？”

　　“正是如此，但是作為交換，明廷的兵馬也不可觊觎湖南。”袁恪補充道。

　　鄭芝龍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這讓袁恪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其實已經睡着了。又過了不知多久，他才突然開口說道：“講和，可以，我想聖上也會是這個意思。”

　　“南安侯有這句話，我就安心了。”袁恪笑道，“那我這就去面見——”

　　“慢着！”鄭芝龍突然睜大了眼睛，“我話還沒說完，你急什麼？”

　　袁恪對他這一驚一乍的做派感到無奈，便說道：“請南安侯繼續。”

　　鄭芝龍繼續說道：“講和，可以，我想聖上也會是這個意思。但是，聯合抗清的事，我不同意。如今聖上剛剛即位，我們缺兵少糧，自保尚且困難，哪裡有功夫跟你們一起北伐？”

　　他這話一出，袁恪還沒說什麼，堵胤錫的臉色卻已經變了：“南安侯，就算咱們不去北伐，清人視咱們如眼中釘，肉中刺，也不會放過咱們的。要是不未雨綢缪，恐怕日後悔之晚矣！”

　　“是啊，父親，”朱成功也幫腔道，“皇上這麼信任咱們家，咱們更加應該精忠報國，早日還都京師啊！”

　　但鄭芝龍隻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轉頭對堵胤錫說道：“這裡沒你說話的份，抗清的事，就算陛下來說，也不好使。”

　　這不就是翻版的曹操麼？到這個時候，袁恪已經看穿了鄭芝龍的為人，明白再繼續下去也隻是白費口舌，便說道：“如此也好，就照南安侯說得辦。”

　　于是，接下來的一切就順理成章了。堵胤錫帶着袁恪進宮見了隆武帝朱聿鍵，向他彙報了這件事。這位颠沛流離半生的皇帝生活樸素，古舊的宮殿裡竟然連年輕侍女都沒有，隻有十來個老婦做些清掃之類的雜活。他聽了堵胤錫的彙報，既感到高興，又感到無奈，但眼下他能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

　　分别之際，朱聿鍵試探性地問道：“袁将軍，我見你年紀輕輕，卻氣度不凡，日後必是頂天立地的大才。不知你願不願意為我效力，重振大明聲威？”

　　袁恪看着他渴望的眼神，暗暗感到心酸，但這位皇帝已經是那入了淺灘的蛟龍，不是自己能救得了的了。

　　“要是日後陛下有用得着袁恪的地方，袁恪一定盡力。”他留下這句話，不忍心再去看朱聿鍵的眼睛，轉身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