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自己胯下的戰馬和身旁護衛的騎士們漸漸開始加速之後,馬裡蘭爵士仿佛終于找到了他所熟悉的“戰場”的感覺。
逐漸變得整齊而密集的馬蹄聲,狂風吹在面甲上的風聲,聲音越來越大,騎士們則在這些聲音中沉默着,沉默着發起沖鋒,屬于超凡騎士的護身靈氣開始向四周蔓延,并逐漸結合成一個整體,籠罩在這支由幾十個低階、中階和一名高階騎士組成的騎士團周圍,将所有人的身影都變得朦朦胧胧,無形的氣旋裹挾着空氣中的魔力形成了一道迅猛向前的漩渦,漩渦之外,炮火連天,那兩道威嚴而恐怖的光束仍然在堅定不移地切割、鑿穿磐石要塞的壁壘,而漩渦之内的騎士們卻仿佛已經将外面的一切置身事外,對于已經開始沖鋒的騎士而言,他們的目标唯有前方。
是的,這才是馬裡蘭爵士熟悉的戰場,這才是他熟悉的“戰争”。
隻不過這裡和他所熟悉的戰場仍有不同的地方:他面對的不再是另外一支一往無前的騎士團,也不再是由重步兵和民兵長矛手組成的防線,事實上他面前什麼也沒有——
最近的敵人都在沖鋒距離之外。
他的視野内隻有一片開闊的戰場,以及在戰場上空呼嘯着飛過的“天火”。
這多少給他帶來了一些怪異感,他不習慣這種無法和敵人接觸的戰鬥,但好在他的視野中仍然有個目标——那是停在白水河河面上的兩艘怪異戰船,塞西爾家族的旗幟在那兩艘船上空獵獵作響,那劍與犁的标記代表着這個國家最榮耀最古老的一股力量,今時今日,它是敵人。
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和悲哀,然而作為一個騎士,能夠挑戰這樣的強敵,卻也是一份特殊的榮耀。
騎士團的速度漸漸提升到了極限,在結成沖鋒陣型之後,低階騎士的速度也會被大大提升,而整個沖鋒起來的騎士隊伍則将在這個過程中爆發出難以想象的破壞力,除了一支同樣規模、同樣實力、同樣速度的騎士團之外,這個世界上就隻有大陸極西那個矮人王國的重步兵護國軍可以将其擋下——馬裡蘭爵士看到騎士團兩側的大地正在魔力漩渦的撕扯下卷曲龜裂,空氣中也開始跳躍起大大小小的能量火花,騎士團周圍的魔力正在形成鋒矢,這甚至給了他一種空前的自信——
塞西爾人要用什麼來擋住這樣一支鋒矢呢?
是一百餘座“說服者-I型”軌道炮的齊射。
怪異的呼嘯聲在騎士團沖鋒到中途的時候從高空傳來,将馬裡蘭爵士從那種沉浸于戰場的奇妙亢奮感中驚醒,他微微擡起頭,看到一道又一道淡青色的魔力光焰正劃破空氣墜向大地,其落點正在騎士們沖鋒的路上。
他幾乎立刻便意識到,指揮“天火”的塞西爾軍官應當也是一名騎士,而且絕對是合格的騎士。
這些從天而降的攻擊幾乎完美地卡住了騎士團沖鋒時無法執行回避動作的時間點,而且提前量幾乎分毫不差。
“不要停下!”爵士高聲呼喊,他的聲音震動着戰陣範圍内的魔力場,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騎士的耳中,“舉盾!”
騎士們舉起了護身的盾牌,并同時開啟了“榮耀铠甲”的騎士戰技,他們的護甲上浮現出一層帶着金屬質感的光暈,而整個沖鋒陣列所裹挾的那股魔力漩渦外面也浮動起了同樣的一層防護。
天色不知何時已經變得陰沉下來,在陰沉沉的天光下,騎士團奔馳在開闊的戰場上,“校準者光束”照亮了戰場上方的天空,而上百道淡青色的炮彈掠影則仿佛流星雨般從天而降,轟擊在他們的陣列上。
磐石要塞的精銳騎士團和霍斯曼伯爵号召起來的那堆散兵遊勇是不一樣的。
他們是僅次于東境軍團的精銳力量。
已經完全沖鋒起來、力量釋放至極點的騎士團和碎石嶺上那些大意松懈、毫無防備、四處分散的騎士也是不一樣的。
他們組成的聯合戰陣堅固的就像城牆一樣。
但城牆——哪怕是沖鋒起來的城牆——也終究是上個時代的産物。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威力恐怖的“天火”撕扯着騎士們周圍的魔力漩渦,馬裡蘭爵士看到大地在周圍四分五裂,巨量的碎石泥土飛揚起來,騰空而起的塵霧中充盈着奧術能量的閃光,原本完美的魔力漩渦被撕裂了,隊伍後方的一部分低階騎士幾乎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便消失在騰空而起的大爆炸中。
現在,馬裡蘭爵士終于知道那些轟擊在磐石要塞魔法屏障上的“天火”有多麼大威力了。
絕對不能讓魔法屏障消失!磐石要塞的城牆一旦直接暴露在這種武器面前,根本堅持不到屏障重啟的時候!
一邊這樣想着,他一邊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而身旁那些追随多年的騎士們也幾乎立刻便跟着開始加速——盡管他們被爆炸沖擊的頭暈目眩,但這些從小便被嚴苛教育、在王國各地最險惡的環境中作戰多年才被派至磐石要塞的人仍然能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堅持下去。
第二輪攻擊很快便到來了,而且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準确,更加緻命。
攻擊是從塞西爾人建立的第二塊高地發起的。
怪不得他們要建立第二處高地……這處高地根本不是為了取水,它的作用,是掩護白水河上的戰船——
馬裡蘭爵士的面甲下,他面沉似水。
高效的指揮,極高的紀律,完全碾壓普通貴族兵的單兵素質,還有通過遠程武器掩護推進陣地的戰術,對磐石要塞的滲透,還有間諜、情報、暗殺、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