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電話響起時,陸惟真正捧着一小籃子枇杷,慢慢吃着。
電話接通,許嘉來那張非主流的臉,塞滿鏡頭。少女的頭發挑染成一縷縷暗綠色,煙熏大眼如剛睡醒的熊貓,嬌怯動人。
然而她一開口,足以讓再老的司機都嗆到:“陸老闆,吃啥呢?跟吃春~~藥似的,那麼陶醉。”
陸惟真險些被噎住,說:“閉嘴,隻是枇杷。”
“你還愛吃這個啊?”
“沒多愛吃。剛摘的,還挺甜。”
許嘉來伸出丁香小舌,舔舔下唇,說:“乖,給我留幾個。”
陸惟真想都沒想,答道:“沒有,統共沒幾個。”剛才她數過了,一共才82個。
許嘉來:“切。”
陸惟真得意一笑,又摸了一個,慢慢剝着。許嘉來正要說話,看到她這副模樣,愣了一下。
“陸老闆,你剝個枇杷,怎麼都剝得跟個傻子似的,興緻勃勃,眉開眼笑?”
陸惟真一呆,立馬扯下嘴角:“說誰傻呢?還連用兩個成語!我看你最近是膽兒肥了。有事說事,沒事滾蛋。”
許嘉來:“……”
她更加覺得陸惟真不對頭了,說道:“不是,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約好今晚一塊兒宵夜,說說事兒。”陸惟真一直記性好,又細緻,許嘉來從沒見她忘過事。
陸惟真又是一愣,很有一種老虎屁股被人連摸兩下的感覺,臉上卻若無其事地淡道:“誰說我忘了,開什麼玩笑?隻是我今天吃太撐了,正要和你們說,不想去了。馬上要換工作,我不能胖成一隻豬,影響形象。明天再吃。”
許嘉來是個對于某種酸臭味多麼敏感的女人啊,她不肯放過,盯着陸惟真的臉色,語出驚人:“陸老闆,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和人談戀愛了?”
陸惟真立刻說:“沒有,當然沒有。”
許嘉來雖然年紀比她小,卻交過好幾個身材勁爆體力超群相貌不俗的男友,且什麼年齡段都有,她察言觀色、似笑非笑:“你……不會和那個陳弦松來真的吧?”
陸惟真前幾天已經和她提過陳弦松的存在。
陸惟真答:“怎麼可能?你家陸老闆,向來心如止水,定力極強。怎麼可能談戀愛?我隻想搞事業。行了,不多說了,我還要洗澡,明天上班。”挂斷電話。
那頭,許嘉來站在夜店裡,放下手機,想了一會兒,又搖搖頭。
這頭,陸惟真丢開手機,下意識又拈了顆枇杷準備剝,眼前卻突然浮現那個畫面——陳弦松把剝好的枇杷送到她唇邊,一動不動。而她低頭含住了枇杷。陸惟真愣了一會兒,隻覺得耳朵又開始陣陣發燙,那熱度仿佛要暈開到她的腦子裡去。她索性丢掉枇杷,起身去沖涼水澡。
次日一早,陸惟真去上班,掐着點到的。周盈到得比她早,但是沒有再過來叽叽歪歪。
連陸惟真自己都沒想到,在她當了幾天刺頭兒後,和周盈的關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和諧。周盈現在每天隻給她布置正常量的工作,到點兒下班。偶爾工作沒完成,不緊急的不重要的,她丢下就走,第二天才交。周盈也不說什麼,揮揮手讓她走,好像一句話也不願意和她多說。
陸惟真不知道,有的人就是這樣。你越善良老實,越次次讓步,她越欺你,越覺得便利,便越理所當然。
而你愛理不理,你事事較真,你不輕易讓步,她反而知道你難搞,反而心裡怵了,反而不敢欺你,因為對于誰來說,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穿鞋的怕光腳的。
不過,還是有人不讓她和諧安甯。
朱鶴林出了三天差,昨天晚上回來了。早上進辦公室時,他一眼瞧見陸惟真低頭在幹活,心裡頓時又愛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