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轎子,四人擡,這頂大轎前後都加了杠子,是八台大轎,轎身足有一丈長寬,可以想象轎中空間的大小。
黃俊才從容下轎,滿面春風的走向懸崖邊。
單從相貌上看,黃俊才算得上是一個美男子,身高七尺,相貌堂堂,腰間挂着一把劍,一身華貴的錦衣,自有一股英姿。
隻是黃俊才臉色過于白了一點,這種不自然的慘白裡,透着一種極緻養尊處優的富貴之氣。
小影不認識走過來的黃俊才,一雙大眼打量着走到身前的人。
衡水黃家,氣勢滔天,黃俊才所見到的女子,不是優伶名妓,就是低眉順眼的下人婢女。像小影這般毫無顧忌的打量,在黃俊才的遭遇中還是新奇的頭一遭。
小影像一株秀美的桂花樹,婷立在山崖之上。微風吹來,長發微亂,一種清新脫俗的美麗,令人怦然心動。
“我叫黃俊才。”黃俊才按捺住心中的激動說出第一句話。
一般來說,黃俊才這三個字就是響當當的名号,足以在衡水鎮砸出一聲驚雷,但在小影這裡,好像不起作用。
黃俊才不急不慢,看着小影的眼睛,說出第二句話:“我擡大嬌來娶你!”
按理說,在衡水鎮,黃家少爺想要娶一個女人,隻要“我叫黃俊才”一句話就夠了。可是眼前的宋小影,不但沒有黃俊才想象中的驚喜,害羞,或者害怕,反而滿臉淡然,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看着自己。
黃俊才好像對這樣的結果有所預料一般,頭也不回的朝身後招了招手。
金黃大轎旁的八名轎夫立刻走上前來,形成一個半圓,把小影和黃俊才圍在中間。
“上轎!”黃俊才如夢呓一般說道。
這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搶人!
“呼!”
一陣風聲,毫無征兆下,蔣遼猛的跳起來,撞翻一個轎夫,伸開雙臂護在了小影的身前。
以前的蔣遼是個以不惹事為最高原則的人,這也是他做鐵匠的父親反複教導的。甚至連韓有福、馬有才這樣的人蔣遼都不願多惹,今天不知怎麼,好像自己不聽使喚一樣,直接對黃俊才的轎夫出了手。
也許是一個飛揚跋扈的家族,克扣了一個鐵匠的工錢,這個老實巴交的鐵匠不敢前去讨要,甚至不敢對人提起。也許是一個蠻壯少年在鎮上玩耍時,被大戶人家少爺豢養的狼狗追攆,跌落土坡,摔掉牙齒。
受過欺負的人,牢記着自己受辱的畫面,而欺負人的人,隻會在得意中忘記,因為付出所以記得,因為占有所以忘記。
在衡水鎮敢對黃俊才出手的人,沒有。黃俊才疑惑的看着蔣遼,确認自己與這個大高個無怨無仇,眼神裡立刻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殺機。
這八名高大壯實的轎夫,也是黃俊才的保镖,有黃俊才這樣的主子,就有飛揚跋扈的奴才,八名轎夫以多欺少,一齊向蔣遼殺來。
蔣遼一腳踏進崖前的草地上,力量之大,半隻腳硬生生的踏進土裡,灰色長袍下隐隐顯出虬結的肌肉,提起碩大的拳頭,天神下凡一樣與八名壯漢戰在一起。
每砸倒一名轎夫,地面就是一陣震顫,數丈方圓的山崖上草屑夾雜着塵土,漫天飛揚。
黃俊才透過眼前激烈打鬥的身影,像吃定獵物的野獸。“我要把你擡走,誰也阻攔不了,你爹不行,學堂不行,他更不行。”指着力漸不支的蔣遼,悠然說道。
此時背着黑劍,正在攀岩的徐風聽着上面傳來的聲音,深吸一口山風,腳蹬山崖,身體飛速蹿升。
一個身背黑劍的青衣少年,面帶微笑的出現在小影旁邊,擡起一隻手臂,沖着黃俊才遙遙一指,然後做出一個“NO”的手勢,另一隻手臂非常自然的攔着小影消瘦的香肩。
徐風從來是一個講道理的人,而對不講道理的人的道理,就是——更加不講道理。不需要啰嗦的直白,我要直接做給你看!
小影發現阿風如此親密的摟着自己的肩膀,臉上蓦然升起一陣羞紅,想要擺脫,卻沒有動作,算是默認了徐風的舉動。
黃俊才那幾句話,徐風在山崖下聽到了,沒有什麼比此刻自己的行動更有說服力的了。
“小影是我的,你不行!”
黃俊才看着徐風的手輕輕的攔着小影的肩頭,手指好像還随意的摩挲了兩下,急的眼裡金星亂冒,心中的怒火直往頭上沖!
莫非今天交了華蓋運!光天化日之下,在衡水,在自己的地盤上,八台大轎娶個女人,有這麼難嗎!?
先是傻大個橫插一杠,倒也沒什麼,不用自己動手,過不了幾個回合,這個傻大個就會被扔到山崖下喂狗。想不到又蹿出來個背着黑劍的少年,看着少年臉上人畜無害的微笑,黃俊才恨的滿頭大汗。這些該死的家夥難道都是今天才冒出來的!以前的衡水鎮怎麼沒有見過這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