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然得到沈濂同意,拿了個平闆找到琴譜架好,磕磕絆絆練起了起來。
沈濂聽着低音在耳邊咚咚的響,還突然停下重來,煩得想給她砸拖鞋,走過去道:“向日葵?”
“嗯嗯。”她點頭。
沈濂将她拽起來占了座位,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給她彈了一遍,松開手将琴鍵交給她。
程亦然扯椅子,将他推走坐好,一遍遍彈下來下來,手法逐漸娴熟,沈濂就不理她了,坐在沙發上削蘋果。
程亦然尋得片刻甯靜,開始繼續思考之前的問題。
她為什麼要非要殺了沈濂呢?逃脫不行嗎?不行的。她無法再前進的原因不在沈濂身上,而在于自己。逃得再遠,脖子上的鎖鍊也一直連着牢籠那頭的沈濂。
殺了他就能可以逃脫?一切煙消雲散?
顯然也不可能,她的意思隻是一起死。事情已經變成這樣,她不想再背負這種罪惡尋找什麼美好生活,實在是太虛僞了,那樣的未來令人作嘔。
現在的沈濂似乎比以前變得更加冷漠無情,至少以前他還會用更幼稚的方法粘人,或者逗她開心。
不過瞎子也看得出來,他隻是想要人陪着自己,隻是表現得十分冷酷傲嬌。估計是之前自己的手段讓他産生了心理陰影,估計以後也不會再向她低頭。
她慢慢理解了這個家夥為什麼老天真的想着自己要像個公主一樣善良正直、無拘無束。她也開始了這樣的期待啊。
如果他給自己一個這個機會,她會在脖子上的鎖鍊染上斑斓的色彩,纏繞鮮花,圍繞着他奔跑,給他目光所及的世界繪上鮮活的色彩。
她也想看到,一個眼裡有光的少年。
但比起這樣的期望,她更在意這樣做是否值得,比如他往後的人生沒有自己,那她犧牲的一切都沒有意義,她害怕自己的付出遭受踐踏……雖然她也很殘忍的踐踏了對方的感情。
但她總是要自私一些的啊。
自私是不需要理由的。
這樣的思路合适嗎?
如果再放長遠些,殺掉沈濂是自殺,愛上沈濂會得到什麼呢?
她覺得會得到很多,比如說一個精英具備的實力,難道不誘人嗎?難道她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嗎?難道她本來就能輕易的逃脫自己畫出的牢籠嗎?
程亦然,你究竟在跟什麼較勁?為什麼無法做出明白的選擇,為什麼踟蹰不前,為什麼抗拒抵觸?
是,該死的自尊和原則嗎?這種時候,它們會讓你的這段人生發光發亮嗎?
你怎麼不徹底的壞掉呢?程亦然……你哪有什麼世界廣闊啊,你隻有他。
琴聲收尾,她突然站起來中氣十足的回頭喊了句:“沈濂!”
沈濂差點被蘋果嗆到,急忙拍着兇口将果肉吐出來,擡頭莫名的看過去,她人已經坐下來,繼續循環同一首曲子。
“你特麼有病?!”
“有的吧。”她嘀咕。
沈濂蹙眉不滿,走過去将琴蓋合上,耐心的問:“什麼事?”
“沒什麼,我需要些時間……”
“過來,我給你安排一下這幾天的行程……放多少天假?”
程亦然:“……”
我特麼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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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學期老同學,大家的歡聚和程亦然沒有關系,她正抓着頭發翻閱資料寫論文,渾身散發着怨氣。
感覺老格格不入了。
白泺拿着作業和兄弟湊做了一塊。
趙楠過來的時候程亦然已經趴在桌上睡着了,她也趴在一邊發呆,憂傷地看着窗外的小雨。
程亦然閉目養神了沒一會兒,蔫頭耷腦地爬起來,看了眼趙楠:“好久不見,吃的不錯。”
趙楠眨眼:“什麼意思?”
“長漂亮了。”
“屁!我感覺你是要罵我豬!”
“你是不是對我有些誤會?我沒那麼缺德。”程亦然溫柔的笑着,“有什麼事嗎?”
趙楠哼哼唧唧:“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不是,我換種說法……别來無恙?”
她笑得眉眼彎彎,差點沒忍住蹭程亦然懷裡:“啊,今天的小然然也給我充滿裡電了。”
“這是你在吸我陽氣的意思嗎?”程亦然打了個哈切,彈走眼角的淚水,“有那意思了。”
“小然然今天怎麼沒精神?”
“我以前很有精神?”
“叭四!”趙楠搖頭,出去奇怪的口音,笑道,“隻是很少在你臉上看到其他表情。”
程亦然撐着腦袋看她一眼,從書包拿出一個紙袋遞過去:“開學禮物。”
“啊~!”趙楠滿臉驚喜的接過,“太講究了,怎麼好意思~”
“隻是一些吃的。”她繼續翻着裝訂的複印紙,在密密麻麻的字上圈出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