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泉不語,看着蘇以珩。
蘇以珩收回手,對他笑了下,道:“你知道我第一次開槍殺的人,是一個什麼人嗎?”
“你以前說過,是一個恐襲——”曾泉道。
蘇以珩搖頭,道:“不是,那個,隻是,後來的。第一個,不是。”
曾泉看着他。
“我第一個殺的,是一個小孩!”蘇以珩雙手插兜,擡頭,道。
曾泉愣住了,盯着他。
“我直到現在還會記得那個小孩最後的眼神,完全是仇恨。”蘇以珩說着,看着曾泉,“如果我當時沒有一槍就殺死他的話,他肯定會給我一槍要我的命的,這就是那個眼神告訴我的事。”
“為什麼?”曾泉問。“那個孩子,是個人肉炸彈。他們被洗腦成為一個個行走着的殺人武器,因為是孩子,所以我們不會提高警惕。我們隻會注意那些大人,對于孩子,我們,根本不會在意。可很多時候,都是那些孩子去襲擊
——”蘇以珩道。
曾泉,說不出話來。“那次我在巡邏嘛,那是我剛過去的第三天,結果就——那個孩子是去襲擊一所學校的。是我發現的他,等我開槍殺了他,你知道嗎,我身邊跑過去的小孩,學校裡的小孩,是和那個孩子一樣大的。”蘇以
珩道。
曾泉,低下頭。“我從沒想過,自己開槍殺的第一個人,會是個孩子,個子才到我腰這裡的一個瘦弱的孩子。那件事之後好幾天,我都沒辦法睡覺。我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那個孩子的眼神。他在恨我,我知道。”蘇以珩
道。
“後來呢?”曾泉問。“後來,額,隊裡的一位前輩帶我去了前一年收複的一個地方,那是一所學校,也是學校,可是,那所學校的牆上畫的,”蘇以珩說着,歎了口氣,“全部都是怎麼仇恨這個現實世界的圖畫,還有就是各種武器的使用方法。教室的廢墟裡,你能找到的全部的紙張,都是極端主義的教義,還有殺人的方法。那位前輩告訴我,如果我們不能保護那裡的普通百姓,不能讓他們平平安安在街上走來走去,那麼,他們
的孩子,就會成為這樣的教室裡教育出來的殺人機器。”
曾泉,什麼都沒有說。
蘇以珩說的這些,曾泉都是從新聞裡看過的。可是蘇以珩,是親身去經曆過的。看過聽過,和親身經曆,那是不一樣的。“很多時候,不是我們自己可以去選擇想要的人生,而是環境逼着我們去選擇。如果我們不去保護那些需要保護的人,他們就會受傷。為了保護他們,讓自己變成魔鬼,我想,并不是什麼不可以接受的事。
”蘇以珩道。
“這是那位前輩對你說的嗎?”曾泉問。
蘇以珩點頭。
“我知道你想用清白的靈魂活在這世上,用清白的靈魂死去,可是,很多時候,沒有辦法,不是嗎?”蘇以珩道。
曾泉,不語。
“你不想知道我對葉黎做了什麼嗎?”蘇以珩問。
“本來應該是我做的事,卻讓你再一次變成了魔鬼。”曾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