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梨的臉直到兩天之後才完全消腫。
後來再遇到溫絮時,她總覺得對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客套裡多了些疏離,有時遠遠的看到她,還像是故意繞開她的方向走。
後面的幾場對手戲,江岑沒有再為難過她。但戲外,也再也沒有理會過她,全程像個沒得感情的演戲機器。
有時,宋培安實在無聊,會到片場來找夏梨,一等她有空就拉着她在場邊打遊戲聊天。
換作以前,他總是會狀着膽子去和偶像江岑硬扯上幾句。他長得很乖,一副無公害的小奶狗模樣,對着江岑又笑得跟個二傻子,因此江岑對他的态度也還算友好,心情好時也會跟他聊上幾句。
可自從夏梨那次生病之後,他就感覺江岑已經完全不搭理他了。
尤其是他每次試圖想拉江岑一起和夏梨打遊戲,後者的眼睛裡都像是刷刷的飛出冰刀來,能将他瞬間戳成藕片。
偶像的精神世界他不是很懂。
也不敢懂。
江岑嫌棄他,夏梨也從不搭腔,因此他再也不敢去惹江岑,乖乖的拉着夏梨雙排,一個月下來,等他殺青時,兩人已經雙雙上了王者。
晚櫻的拍攝進程已過大半,夏梨和秦嶼的對手戲這才排上日程。
拍攝當天,夏梨按照和秦嶼的約定,早早的來到了位于雲林職業學校的片場。
兩人在劇中飾演的角色互動大多是挑逗與推拉,尺度不算大,但有些暧昧。
秦嶼怕夏梨緊張,跟她聊了好一會兒,又耐心的把人物動機和她讨論了一遍,還提前預演了待會要擺的姿勢,反複的和她确認會不會覺得不舒服。
因此開拍前,兩人就已經調整到了最自然的狀态。夏梨也隻是有一點點緊張,卻沒感覺到任何不自在。
直到,她在場邊看到了江岑。
她聽到副導演王岩問他:“哎,江老師怎麼來了?”
江岑不緊不慢的找了個凳子坐下,漫不經心道:“我在隔壁樓有一場戲要等。沒事幹,就過來看看。”
王岩受寵若驚的笑了幾聲:“哦哦,好啊,歡迎江老師指教。”
江岑笑了笑,“說笑了,我哪敢。”
秦嶼看了一眼突然沉默下來的夏梨,笑問:“怎麼?看到江老師過來,緊張了?”
夏梨回過神來,故作鎮定的搖搖頭,“沒有啊,我會好好表現的,秦老師。”
秦嶼沖她微笑點頭示意,工作人員就位,王岩那邊也喊了“開始”。
場邊的目光直勾勾的投在兩人身上,火一般灼熱的緊貼,卻又像冰一般帶着冷冽的審視。
夏梨努力的擯棄雜念,将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對面的秦嶼身上。
兩人的對話從窗前轉移到桌邊,夏梨的身體逐漸逼近。
女孩的臉清純卻又帶着不加掩飾的欲望,年輕的身體散發着新鮮誘人的氣息。
她擡腿坐到男人的辦公桌上,伸手抓住男人的衣領将人帶到身前,仰着頭,像隻小貓似的看着他。
坐在場邊的江岑呼吸漸沉,眼裡晦暗一片,握着手機的手慢慢攥緊,直到骨節泛白。
夏梨正要傾身将秦抱住,片場外圍突然傳來“咣當”一聲。
不知誰的手機重重的砸到地面上,發出一聲巨響。
拍攝都是現場收音,這麼一下,音響師無奈的放下收音筒,演員的情緒也被打斷,王岩立刻叫停。
夏梨有些懊惱。
在某人的視奸下,她本想着快點結束争取一次就過。
這下倒好,又要重頭再來。
她有些無奈的朝場外看過去,就見江岑剛彎腰從地上拾起手機,朝衆人示意:“不好意思,沒拿穩。”
說是這麼說,但他眼裡卻絲毫沒有抱歉的意思。
雖然這人已經沉寂了許久,她幾乎都快要忘了他之前的“事迹”。
但這麼一鬧,夏梨立刻警覺的眯眼多看了他幾眼。
江岑像是感應到,沉沉目光也朝她這邊投過來。
而那張臉,此刻眉頭緊擰,臉色鐵青。
因為江岑的“沒拿穩”,剛才的鏡頭便需再來一次。
秦嶼拍攝經驗豐富,這種小意外對他來說司空見慣,并沒有什麼影響。
看到夏梨臉色像是不太好,秦嶼暗自朝江岑看了一眼,小聲對夏梨道:“要是覺得不舒服,你待會身體稍微僵一點,别整個貼上來。”
夏梨感激的點點頭,應了聲“好”。
第二遍時,夏梨按照秦嶼所說,雖然靠上了他的身體,中間卻留了一小絲空隙,在她身體的遮蔽下,鏡頭裡根本看不出來。
在秦嶼遊刃有餘的帶動下,夏梨也慢慢放松下來。最終,這段表演進行的很順利。
導演喊卡後,夏梨準備從桌上下來,落地時人沒站穩,秦嶼眼明手快的伸出手去扶她,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大腿,差點挨到她的屁股。
他趕忙縮回手,向夏梨連連道歉。
夏梨卻不以為意的一笑而過。
再回頭去看江岑時,卻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收工時,秦嶼的助理汪洋跑過來問夏梨:“夏老師,有沒有看到我們嶼哥啊?”
夏梨正準備收拾東西去換衣服,聽他這麼一問,她環顧了下四周,說:“剛剛還跟我說要一起去吃飯的呢,不見了嗎?”
汪洋無奈的撓撓頭,嘟囔着:“是啊,我找半天了……那我就在這等等吧。”
“嗯,那我先去換衣服啦。”
夏梨沒太在意,說着便朝另一邊的更衣室走去。
經過安全出口,她隐約聽到樓梯間裡傳來一陣電話鈴聲。那音樂聽起來很熟悉,她今天聽到秦嶼的手機響起的,好像就是這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