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墨與警察解釋這是誤會,并給他們展示了自己一整晚的成果以及手上的傷。
警察:“為什麼要剁這麼多菜?”
岑墨:“練習刀工。”
警察:“能具體說明下原因嗎?”
岑墨一開始不是很想說,但自己的難以啟齒,在警方看來就變得十分可疑,殺人的罪名實在太大了,他不敢隐瞞,隻能硬着頭皮說道:“做餃子送人,今天要去她家,所以要做好。”
知道柳溪現在不收他送的東西,也隻有借助這種機會才能送出去,昨天包的實在太醜了,他很不甘心,所以連夜突擊又做了一份。
别人學下廚最多炸個廚房,他倒好把警察都驚動了。
警察明白了過來,“女生?”
岑墨點了下頭。
他沒想到自己第一次這麼直白地把心裡想法說出來,是在警察盤問的場景下,而岑父聽完後,整個人陷入了一種過度震驚的呆滞中。
警察笑道:“對方一定會感動的。”
岑墨牽了下唇,“謝謝。”
警方确認的确是誤會後,轉頭開始盤問岑父,“請問您夫人去哪了?”
“我們接到三位住戶的反映,說是大概一個月不見她了。”
“你們夫妻平時感情如何?”
“最近争吵過嗎?”
“最後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
……
經過一輪詳細的盤問之後,警察終于肯定這隻是一起普通的家庭糾紛,但有點頭疼地說道:“不止一位住戶與我們反映這個情況,說法都差不多,你們是不是平時很少與鄰居交流?”
警察說得夠委婉了,他們調查過岑家在這已經住了幾十年,上下左右都是老鄰居,但大家對他們印象都不太好,說他們不愛說話,性格孤僻,不怎麼來往,就差沒直接說他們倆可能是反社會人格了。
岑家父子又不傻,當然聽得出話外音,萬萬沒想到自己風評已經差到能讓人懷疑他們幹得出殺妻碎屍這種事來。
這邊盤問結束了,警察笑道:“小夥子你不是要去送餃子嗎?趕緊去吧,祝你馬到成功!”
對方還沖岑墨做了一個耶的動作。
岑墨又說了一聲謝謝,便帶着他用心準備的餃子出門了。
他是被放行了,但岑父卻被留下了,警察打了電話給街道,後來來了一位紅袖章的大媽來給岑父做家庭思想教育。
***
岑墨走到柳溪家樓下時,他突然有點緊張。
媽媽說做每一件事都要真心實意的。
如果之前買的禮物不算真心,那這一次,他花了這麼多心思,親自做的,算不算真心了?
他深吸一口氣,按下門鈴。
此時,岑母正在柳家做客。
柳溪原本以為她不會來的,因為聽說她過年都沒回去,結果她還是來了,還說岑墨本來要一起來,有事耽誤了,柳溪一家沒當真,沒想到這會兒岑墨真來了。
站在柳家門口的他,表情與平時無異,但柳溪莫名覺得他好像有點緊張,他擰起手裡的餃子,遞給柳母,“我帶了點餃子。”
他怕柳溪不要,所以選了這麼個緩和的方式送出,一字沒提她,東西也沒給她,更不敢炫耀是自己做的。
柳母笑着接受了,并把塑料袋揭開,一眼就看出,“你包的啊?還挺好看的。”
聽到誇獎,岑墨抿了下唇,下意識去看柳溪的反應。
他想她一定能猜到他是為誰做的,如果知道他為她學着去做她喜歡吃的,會不會有一絲感動?
柳溪微微一愣,看了眼餃子。
這些餃子大小出奇的一緻,就連褶皺都被捏的分毫不差,倒真是符合他嚴謹的作風。
然而,她隻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岑墨唇邊彎起的弧度淡了。
柳母自然也知道岑墨是為柳溪做的,客氣地問道:“要不中午就在這吃吧?我這就把餃子下了。”
岑墨應了一聲,“好。”
柳母立馬就去廚房下餃子了。
大家圍着餐桌而坐,座位還是與以前一樣安排,岑母與柳母坐在一塊,柳溪坐到岑墨旁邊。
一大碗餃子被端上桌後,岑墨便起身要幫柳父裝。
柳父受寵若驚,連客套話都忘了說,碗就被岑墨拿走了。
以前岑墨可從來不會幹這種事,他在餐桌上唯一會照顧的隻有柳溪。
岑墨給他盛了一碗後,又理所當然幫柳母盛,而後自己母親,最後才問到柳溪。
柳溪搖搖頭,“不用,你先來吧。”
岑墨:“你伸不到,我來吧。”
柳溪:“我想先吃别的。”
岑墨不能再勉強下去了,自己盛了一碗,坐下。
是的,他是很習慣照顧柳溪,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做。
他現在要克制自己對她好,要把她當做陌生人重新認識。
他回憶起以前柳溪的确這麼與他說過,說他現在對她的關心是錯位的,是多餘的。
所以他要學會在她面前克制,給彼此留有緩和的空間。
見到柳溪目光落在那碗餃子上,她的椅子往後挪發出摩擦聲,他立馬就起立,“我幫你。”
這次柳溪也沒好與他執拗,把碗給了他,“謝謝。”
岑墨,“不客氣。”
柳溪以前從來沒聽他說過這三個字,對于今天他這樣的客氣,讓柳溪一家都有點不适。
他把一碗湯放在柳溪眼前,柳溪這才注意到他手指上貼了創口貼,“剁傷的?”
岑墨嗯了一聲。
這麼久了,終于聽到她一聲關心,岑墨心裡有點暖,雖然柳溪沒再說什麼,但這一句主動的關心就足夠了,這是對他現在做出改變的肯定。
然而,笑意還沒浮于表面,就見柳溪清秀的眉毛輕輕皺起,改口說道:“我要雞湯。”
岑墨微愣,照做了,但忍不住問道:“不吃餃子嗎?”
柳溪漫不經心地說道:“皿淋淋的,吃不下去。”
岑墨臉一黑,“我沒髒到。”
柳溪沒回應。
他道歉過了,克制過了,為什麼她還是不肯接受他送的東西?他沒想做一頓餃子就讓她回心轉意,但也不想她這樣一點機會也不給。
他沒辦法強行給她碗裡塞一個,隻能揣着小心翼翼讨好的心情,低聲問她,“嘗一嘗好不好?”
哪怕吃一口也好啊。
柳溪勺子在雞湯裡慢悠悠地轉着,“你記得我給你煲的雞湯嗎?”
這麼說,岑墨一點印象也沒有。
他記得柳溪給他送過很多吃的,不知道她現在提的是哪一次。
柳溪說道:“就是考研結束那次,我辛辛苦苦煲了雞湯,你說沒空,說很麻煩,讓我自己喝了……看也沒看一眼。”
她就像是在陳述一件很平常的事,語氣毫無起伏,内心也毫無波動。
岑墨隐約記起,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