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淩晨,山間薄霧彌漫,照得四下的樹木都是籠罩在一層朦朦胧胧之中。
山道之上,有一支長約數公裡的隊伍正緩緩前行,他們速度并不快,隊伍中央有一個大籠子,馬車咕噜咕噜,碾壓過泥土,悶聲作響。
燕離等人走在中間,顧華杉打馬而行,身邊跟着趙高陽和言又生。
趙高陽騎着馬靠近了些,壓低聲音道:“顧華杉,今晚謝謝你。”
顧華杉眉梢一揚,“謝我什麼?”
“謝謝你沒有說過我的身份。”
“在你心中我像是那種落井下石的人?”顧華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許是抓住了秦淮,她心底終歸是有些異樣的情緒。
心情很好,便也不跟趙高陽計較了,“我救得了你一時,救不了你一時,等到了明州城,你便給我收拾包袱滾蛋!”
趙高陽委屈巴巴道:“我不想回去。”
顧華杉一瞥那人,聲音冷了一分,“趙高陽,這個問題,我以為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
“我知道,我知道。”趙高陽搓着手,擡眼望了一眼前方的燕離,随後收回視線,“言又生說你在找你的丫頭,你都抓到了白蓮教的人,想必很快就能找到你丫頭的下落。到時候我幫你去救綠瑤姑娘如何?”
“你就這麼不想回南境?”趙高陽皺着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分趙高陽,“再說你武功一般,樣貌一般,反應一般,我要是帶着你,跟帶着一個拖油瓶有什麼區别?”
趙高陽咬了咬牙,對于顧華杉的侮辱充耳不聞,“但是我有錢啊。”
顧華杉略略沉吟一分,“我不需要錢。”
“我知道我哥私底下開的錢莊,全國都有分号。想取多少取多少。”
“這根本不是錢的事情。”
“五千兩夠不夠,不夠我再加。”
“都跟你說了不是錢的事情。”
“咱們救了綠瑤姑娘之後,喝最烈的酒,挑最帥的兔兒倌,吃好喝好,揮金如土,醉生夢死,酒池肉林——”
“什麼兔兒倌?”趙高陽還沒說完了,猛地瞧見燕離轉過頭來。
那人一雙請冷淺淡的眼睛,眼尾帶着一絲笑意,瞳孔深處卻似乎有暗芒在凝結。
趙高陽舌頭一下子打結了。
這個人耳朵怎麼這麼靈,隔這麼遠還聽得到?
顧華杉盯着她一笑,漫不經心回答道:“沒什麼,我們在商量明天吃什麼。”
吃什麼……吃兔兒倌嗎?
趙高陽微微紅了臉。
卻聽得言又生在旁邊冷哼哼道,“不知羞恥。”
趙高陽惡狠狠的揚了揚拳頭,“你說什麼?”
言又生瞪着她,一挺兇脯,義正言辭道:“我說我自己不知羞恥怎麼了?我罵我自己你也要管?”
趙高陽被他氣笑了,當下笑得前俯後仰道:“言又生,你臉皮可真厚。”
身邊刮過一陣細風,身旁顧華杉已經快走兩步,騎馬追上了不遠處的燕離等人。
兩人并肩而行,薄霧彌漫,空氣之中泛着徹骨的寒意。
燕離的聲音輕輕傳來,“我知你心情焦急,明州城門一打開,我便讓人連夜審問秦淮,一定在天亮之前找到你丫頭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