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這……”
陳齡士張了張嘴,剛要解釋。
南越使團隊伍中,一道銅鑼般的嗓音忽然響徹。
“太子殿下有令,加快速度,前往北盛鴻胪寺驿館!”
随着那道聲音落下,整個南越使團,竟愈發加快了速度。
馬蹄聲轟隆隆響徹四方,踩踏着皇城主幹道上鋪就的石闆。
馬蹄之下,路上的貨攤直接被撞翻,各種商品被踐踏得稀碎!
見此,路上行人臉色皆變。
絲毫不敢停留,急匆匆向路邊避讓。
南越使團所過之處,瞬間一片狼藉!
待到使團過去,行人們才終于心中一松。
忿忿地瞪着南越使團,這哪是什麼使團?
簡直是賊軍過境!
在大盛皇城,天子腳下,都敢如此放肆?
這讓一向以身在京城自傲的百姓們心中怒火中燒。
可憤怒之餘,他們對南越卻又心存忌憚。
南越使團越是如此嚣張跋扈,便意味着南越對大盛毫不畏懼!
轟隆隆!
京城主幹道上,掀起滾滾塵煙。
陳齡士與一衆鴻胪寺官員跟在後面,幾乎要淹沒在塵煙之中。
趙铮眉頭一豎,神色冰冷至極。
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張,看來剛剛的教訓還遠遠不夠!
“來人!”
趙铮目光一冷,大袖一揮。
“讓他們下馬,用兩條腿走!”
“殿下息怒,此舉萬萬不可啊……”
陳齡士連忙勸谏。
“去我鴻胪寺路途不近,若讓他們翻身下馬,實在有失禮數!”
趙铮冷笑,陳齡士是鐵了心地去巴結南越使團了?
“啊!!!”
不等趙铮說話,一聲慘叫忽然自前方傳來。
南越使團的鐵蹄也随之停頓。
四周嘈雜的聲音中,很快傳出一陣女童的哭聲。
趙铮目光一凝,神色跟着冰冷下來。
而一旁的衆人都不由心中一緊,陳齡士顧不得其他,連忙策馬上前趕去。
“瞎了你的狗眼,敢擋我們的路?”
他們剛走到南越使團前方,便聽南越兵士一聲厲喝。
陳齡士和孫重樓連忙循聲望去,看清眼前一幕,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
在南越使團的馬蹄之下,赫然躺着一名布衣百姓。
隻見他衣服上沾滿了皿迹,灰頭土臉,神色痛苦,應當是被南越使團的人馬給撞了!
而一名女童正趴在他身上,失聲痛哭着,楚楚可憐。
“黎将軍,這是怎麼了?”
陳齡士跑到南越使團那魁梧将領身邊,輕聲詢問。
“我大越使團入你京城,區區一個賤民也敢攔路?”
南越将領黎坦仰着臉龐,語氣嘲弄。
斜睨了眼陳齡士,向躺在地上的布衣百姓揮了揮馬鞭。
“陳大人,這賤民敢擋我們的路,那我們隻好踏着他前行了!”
聽到此話,陳齡士臉色頓時僵住。
他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布衣百姓,那人還在有氣無力的慘呼着。
而那人身邊,小女孩正嘶啞的哭喊着,楚楚可憐。
要是就這般踏過去,這一對父女隻怕要慘死街頭了!
“黎将軍,請您高擡貴手,我們這便将他們挪開!”
孫重樓連忙湊了過來,連忙囑咐一邊随行的鴻胪寺侍衛。
“慢着!”
然而,黎坦卻慢悠悠的揮了揮馬鞭,眼中沒有絲毫憐憫。
“這賤民觸怒了我的愛馬,不踏着他過去,有損我大越盛威!”
“這……”
陳齡士咽了口唾沫,臉色越發難看。
南越使團這是鐵了心要給大盛朝廷一個下馬威啊!
他當然知道,南越使團這一舉動,就是要向大盛朝廷彰顯威風!
眼下要踏着人過去更是如此。
就是要逼得大盛騎虎難下。
可他們又能如何?
大盛軍力本就弱于南越。
如若不然,一個小小的将軍,怎麼敢如此放肆?
孫重樓袍袖中的拳頭忍不住緊緊攥起。
觸怒了他們的愛馬?
在大盛京城,百姓的性命難道還比不得南越的一匹馬?
這是何等羞辱?
然而,黎坦早已不再理會陳齡士,反而向身邊的一名兵士揚了揚下巴。
“金陶,北盛賤民觸怒了你的愛馬,就由你先行踏過去!”
“是!”
那兵士得意的應了一聲,揚起馬鞭,就要沖撞過去。
“不可!”
孫重樓實在按捺不住,出聲阻止。
“嗯?”
黎坦雙眸一眯,瞥向孫重樓。
整個人好整以暇地坐在馬匹上,滿臉嘲弄。
“有何不可?你還敢攔我不成?”
“孫重樓!”
陳齡士連忙呵斥,不悅地瞪着孫重樓。
這小子是成心給他找麻煩?
孫重樓緊皺着眉頭,目光卻一片堅毅。
他咬了咬牙,緩緩擡頭。
“這裡是我大盛京城,你南越使團出使我朝,便該執使節之禮!”
“使節之禮?可笑!”
黎坦卻嗤笑一聲,滿臉不屑一顧。
“陳大人!”
看都不再去看孫重樓一眼。
“這便是你北盛朝廷的意思嗎?”
“看來,你們北盛是不願與我朝休戰了?”
聞言,陳齡士心中頓時一驚。
他連忙搖頭,臉上擠出谄媚的笑容。
“黎将軍,下官禦下不嚴,讓諸位見笑了!”
“你知道便好!”
“為了一個區區賤民,若是惹得我大越與你北盛開戰,簡直是自讨苦吃。”
黎坦笑容戲谑,瞥了眼孫重樓。
“黎坦……”
這時,使團隊伍中,那精緻的馬車裡再次傳出一道聲音。
說話之人的口音,聽起來竟與大盛官話一般無二!
“無需将你的殺氣帶到北盛京城,之後去邊疆多殺些敵兵便是。”
“饒那賤民一命,免得讓北盛京城的百姓吓破了膽!”
那聲音平靜如古井無波。
卻足以讓人聽出其中濃濃的不屑意味!
“遵命!”
黎坦連忙向後方馬車拱了拱手,等轉過身,越發傲然無比。
“既然太子殿下了命令,本将便不與爾等計較。”
“但那賤民觸怒了我朝兵士的愛馬,必須讓他一人踏過去!”
說罷,他笑眯眯的前傾下身子,睥睨着陳齡士和孫重樓。
“如何?”
陳齡士心裡咯噔一下,忐忑地看了眼黎坦身邊的兵士。
隻此一人一馬,應當踏不死人!
他正要咬牙答應,可他身邊的孫重樓卻率先憤憤開口。
“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