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很快上來。
精緻的食物，每一樣都是人民币的味道。
秦斯越幫了自己很多，這頓，算是報答了。
蘇檸也不多想，拿起刀叉，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秦斯越一邊優雅地切牛排，一邊漫不經心地問：“你是不是記憶力不太好？”
直到現在，她都沒認出他來？
蘇檸不明白秦斯越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她咽下嘴裡的牛排：“也不是不好，我不在乎的人和事，就會很少關注，所以不過眼也不會過心，自然記不住。但是我在乎的想記住的，往往看一眼就會記的很牢！”
說着，蘇檸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下嘴：“比如，我其實不是很喜歡讀書，但我是應試教育的僞學霸，每次都是考試前突擊，看一遍就記住了，再比如，那些我喜歡的建築，見一次也會記住，回來畫下來會八九不離十。但是，很多一起上了幾年學的同學，我可能都記不住……”
秦斯越嘴角自嘲地輕扯。
所以，對她來說，當年和他一起的那一天一夜，都是她不在乎的？！
他卻還一直記在心裡？
真是諷刺！
秦斯越心裡暗暗不爽，面上卻依然平靜淡然。
他吃了一口牛排，繼續問：“你有沒有去過m國的a市？”
m國的a市？
蘇檸毫不猶豫地點頭：“經常去！那邊有很多上世紀建築大師留下的經典建築，非常壯觀，我差不多一年去兩次。”
“三年前你是幾月份去的？”秦斯越垂眸切牛排，問的雲淡風輕。
蘇檸放下刀叉，詫異：“你問這個做什麼？”
話音剛落，一個陌生号碼給她打來電話。
“你好，我是雲城墓園管理處的，請問你是蘇檸小姐嗎？”
“我是，請問有什麼事？”
“你父親的墓被人毀了……”
對方話未說完，蘇檸蹭地站了起來：“我馬上過去！”
蘇檸和秦斯越很快趕到北郊墓園。
蘇廣安的墓前一片狼藉！
墓被挖的亂七八糟，一堆黃土裡冒出一截黑色骨灰罐，骨灰罐的蓋子被揭開，裡面落進了幾塊黃土。
前兩天蘇檸才給父親立的墓碑上全是皿，歪斜着倒在一邊，凄涼，慘烈！
蘇檸站在墓前，震驚不已！
她沖上去跪在翻起的黃土前，抱起父親的骨灰，眼眶裡的淚水一下子滾落下來。
“爸爸，對不起……對不起，讓您受驚了……”
蘇檸抱緊了骨灰罐，身子止不住顫抖。
秦斯越擰眉看了一眼蘇檸，轉身問墓園的管理員：“怎麼回事？”
聲音低沉中透着明顯的質問，管理員吓得一個瑟縮。
眼前的男人一身黑衣黑褲，語氣平緩，卻氣場強大。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管理員不敢與他對視，垂眸低低解釋：“我真的不知道，昨天巡檢還沒事，今天才發現的，墓園裡沒有監控，隻有出入口有，但是真沒看出可疑的。隻是……”
欲言又止。
明顯沒說完就停了下來。
秦斯越目光冷冽：“有什麼事直接說。”
管理員一個哆嗦，立刻道：“其實這邊的墓地老被盜，很多都是被一些野狗野貓給毀掉的。”
他指着旁邊的墓碑：“你們看這周圍就知道了。”
秦斯越看過去，深眸驟然一縮！
蘇檸聞聲也紅着眼睛看向旁邊的墓碑。
墓碑上的照片居然是一些小狗小貓，碑上刻的名字也是貝貝喵喵之類寵物的名字。
放眼望去，周圍一大片全都是！
蘇檸震愕不已！
當初她和宋念柔交易，聲明要一塊風水好的墓地……宋念柔居然敢給父親選了一塊貓貓狗狗的墓地！
她怎麼敢？！
這種亵渎死者的事都敢做！
管理員小聲解釋：“這片區域的墓地，都是有錢人埋死去寵物的地方，還有一些沒錢的人，埋那些夭折的孩子和年輕人的地方，畢竟這塊地便宜……”
蘇檸猛地起身，睚眦欲裂地就要往外沖：“我要去殺了宋念柔！我要她不得好死！”
秦斯越迅速伸出長臂，攔住蘇檸。
“你現在殺了她有什麼用？”他攬住她的肩膀：“先讓你父親入土為安。”
蘇檸抱着骨灰，咬着牙渾身顫抖。
是對宋念柔的怒！
也是對自己無能的惱！
她太沒用了！
秦斯越給夜廷打了個電話：“我現在在北郊墓園，找個風水好的墓地，馬上要！”
十分鐘不到，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領着幾個穿西裝的工作人員匆匆趕來。
他一邊抹額頭的汗，一邊恭敬對秦斯越颌首：“我是墓園的負責人，請問您是秦先生嗎？”
秦斯越淡淡瞥他一眼：“墓地找好了？”
“已經找好了。”中年男人連忙鞠躬道歉：“實在對不起，我們現在立刻為蘇先生遷墓。”
很快，蘇廣安的骨灰重新入土為安。
墓地選在墓園最高一處，風水最佳。
負責人讨好的向秦斯越保證道：“秦先生，我向您保證，這次絕對不會再出問題，這邊的墓地，管理人員每天都會檢查三次……”
秦斯越擰眉，淡聲道：“可以走了。”
負責人立刻閉上嘴，識趣地帶着工作人員走了。
整片墓地一下子安靜下來。
蘇檸坐在墓碑前，擦了擦父親的照片，眼淚再一次滾落：“爸爸，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相信任何人，您一定會原諒女兒的對不對……”
秦斯越站在她身後，看着她，眉宇間擰成一片郁結。
下山的路上，蘇檸一直沉默。
直到坐上邁巴赫，她才壓下所有情緒，看向秦斯越：“今天真的很感謝你，墓地多少錢，我還給你。”
秦斯越突然俯首過去，替她系好安全帶：“不用，客戶送的。”
蘇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臉，詫異：“客戶連這個都送？”
秦斯越挑眉：“客戶連人都送，送塊地算什麼？”
可這是墓地啊？！
看來，自己真的是和這個社會脫節了。
蘇檸也沒再糾結，換了話題：“其實前幾天我向宋念柔敲詐了一百萬，本來應該用來還你的，但我想先把我媽媽接出來，所以，我隻能先還你一部分，你看……”
秦斯越伸手捏了下她的臉：“記性果然差！不是說過，陪我參加宴會，減免債務。”
蘇檸沒有躲，任他捏着。
此刻，她内心已經感動得一塌糊塗。
她睜着水霧朦胧的雙眼，一字一句道：“秦斯越，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