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拘留所。
哐當――
小黑屋的門打開，獄警面無表情地站在燈下：“喬國棟，出來，有人保釋你了。”
喬國棟眯了眯眼，等到适應了明亮的燈光才頂着紅腫青紫的臉頰起身。
他拖着疼痛的腿，扯了扯身上皺巴巴的衣服，跟在獄警身後到了訪客室。
明亮的燈光下，蘇楠穿着件駝色的立領大衣，長發高束，明豔幹練。
喬國棟心中一喜，下意識就想上去，可剛邁出一步，他又尴尬的縮了回來。
他現在這副樣子，又有什麼臉面見她呢？
可是，她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而且，她這不是還來保釋自己了嗎？
想到這，喬國棟激動地迎上去：“楠楠，我就知道你心地善良，不會讓爸……”
“别想太多！”
蘇楠沒等他說完，直接冷聲打斷道：“我沒你想的那麼善良，尤其是對傷害過我母親的人。我今天到這來，是因為喬安安治療結束，需要家屬簽字确認将她接走。”
喬國棟的笑僵在臉上：“那……那安安已經沒事了吧？”
“她忘了近十年的事，現在不但沒有自殘傾向，還總覺得自己才二十出頭，朝氣蓬勃。”蘇楠平靜地陳述着事實：“你出去之後，要給她做好解釋和引導工作，特别是她逃不掉的刑事責任。”
作為記憶裡停留在二十幾歲的喬安安，她肯定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觸犯刑法，而且涉及綁架和國家安全。
喬國棟神情徹底黯然下來，但他還是努力點點頭：“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引導她，讓她承認自己的罪行，好好補償你們。”
“補償就不必了。至于罪行，鐵闆釘釘的事實，即便她想不起來，法律和證據也不會放過她。隻是，如果她的态度足夠誠懇，相信法官在量刑的時候會有所考慮。”
蘇楠說完，朝着協同辦理的預警點點頭，轉身就走。
喬國棟愣了下，反應過來立刻快步跟上：“楠楠，我知道自己沒資格奢求你的原諒，更沒資格去見你的母親。但我希望你能替我帶句話給她，幫我跟她說聲抱歉！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她！
“我現在落到這樣的地步，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唯一後悔的就是沒能早點醒悟，沒能早點彌補你們！如果有可能，我會用下輩子、下下輩子償還我欠下你們的罪孽！這輩子，我不會再打擾你們！”
他兩步跨到蘇楠前面，朝着她深鞠一躬，渾濁的老眼中滿含着淚水：“對不起！再見！”
話落，喬國棟轉身快步離開。
蘇楠看着他拖着受傷的腿在空曠的馬路上踽踽獨行的背影，良久，涼涼勾唇：“錯了就是錯了，傷口好了也還有疤，再多的彌補都不能恢複如初。如果真有下輩子，希望你别再那麼貪心。”
違背法律道德，不顧他人意願的既要又要還要這種事，最終的結果隻能是一如所有！
……
工作日。
蘇楠正在辦公室設計新機場圖紙，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是我最最最漂亮的嫂子嗎？嫂子好！嫂子身兼數職辛苦了！”
電話一接通，那邊就傳來陸文昊連珠炮似的彩虹屁。
蘇楠啞然失笑：“嘴這麼甜，事不小啊！說吧，想讓我幫你什麼忙？”
“嘿嘿！看來不止是我最最最漂亮的嫂子，還是我最最最聰明的嫂子！”陸文昊竊笑，不客氣地開門見山：“聽說你接手了個牛掰的獵頭公司，能不能幫我介紹幾個帶貨很厲害的主播？”
花胡蝶的事，蘇楠聽秦思蘭說過。
她眸光微閃，笑着調侃道：“怎麼，真打算為小蝴蝶親自上陣嗎？放心，我和你越哥的婚禮都已經結束了，就算你們解除關系，你越哥也不會再為難你。”
“我這是怕被越哥為難嗎？”
“不然呢？”蘇楠快速反問：“難道你還真把小蝴蝶當自己女朋友了？”
陸文昊氣勢明顯頓了下，讪讪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既然答應了要幫她，那不管情況發生什麼變化，我都要兌現自己的諾言。這是我作為男人的責任和擔當！”
“哦！”蘇楠故意拉長尾音：“可我怎麼聽說你們的對賭裡不讓動用家人朋友的資源啊？”
“是，所以我想找幾個大主播學習下，自己也好親自上陣。”陸文昊解釋道：“放心，我會交學費，不讓他們參與，絕對公平競争。”
“競争啊！”蘇楠拉長音重複了一遍：“競争什麼呢？”
“嘿、嘿嘿，男人嘛，什麼都想争一争啊！”陸文昊敷衍道：“嫂子，你趕緊給我安排下，我這邊挺着急，拜托了。我知道你忙，就不打擾你了，拜拜啊！”
他像是被人踩了尾巴，飛快挂斷電話。
蘇楠望着黑屏的手機，輕輕笑了起來。
這小子，這回恐怕是真要開竅了！
杭城，臨時的醫改辦公室。
陸文昊放下手機，長舒出一口氣。
越哥精明，嫂子也不差，以後在這兩口子面前真是要小心點，一句話說不好就不知道掉哪個坑裡被套話了。
笃笃――
敲門聲響起，他随口道：“進。”
辦公室門打開，朱駿快步進來，手裡抱着一大摞資料：“老大，這些都是姓紀的那邊最近的銷售數據路徑和成果。”
陸文昊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資料，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兩下：“這麼多？不會半個倉庫都被他賣出去了吧？”
朱駿搖頭，如實道：“那倒沒有，但屬實也不算少了。因為花羽不換包裝不貼牌，所以還是用了他們以前的包裝和牌子，姓紀的采取的就是小範圍人推人這樣的層銷方式，所以資料顯得特别多。”
陸文昊略松口氣：“他上哪找那麼多人？微商嗎？”
“不是，是他在學校的人脈。”
朱駿解釋道：“别看姓紀的斯斯文文，在學校還算是風雲人物。成績好，老師喜歡，待人接物溫文有禮。加上紀家這些年沒少給學校捐款捐物，他本人也熱心校園公益，所以幾乎是一呼百應。
“因為品牌糾紛，誰也不敢大肆在網上宣傳花羽這些東西，但因為他在學校的公信力，随便發了幾個帖子就引起了轟動。老師同學都信任他，口口相傳就把貨流帶起來了。”
陸文昊挑眉：“就一個學校，能有多大購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