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父親不讓告訴你的,家裡也隻有家庭醫生和你大哥夫婦,還有你二哥知道。”
白思卉哆嗦着握住兒子的手,滿眼含淚道:“你父親最疼你寵你,但現在實在是無能為力了才會叫你回來。”
說到這裡,她聲音愈發哽咽:“醫生說你父親最多一年時間,如果這期間還有别的情況發生,他的病情随時會惡化……”
秦斯越蹙眉看着母親,眉宇間是濃的化不開的郁結。
他擡手幫母親擦掉臉上的眼淚,發現她的鬓角多了幾根白發。
白思卉眼睛通紅,捏緊了兒子的手:“你父親最放不下的就是公司,畢竟正陽是他白手起家幹出來的。正陽輝煌了這麼多年,一直是你爸爸的驕傲。但沒想到前幾年經濟危機、這幾年的互聯網熱潮,一下子把實體經濟打趴下,要是公司真倒了,他就算走也不會瞑目的。”
秦斯越隐忍着心底翻湧的情緒,額頭上隐隐出現駭人的青筋:“媽,家裡還有我們兄妹幾個,絕對不會讓正陽倒下的。”
“媽媽知道你不會不管公司的,但你也不要太有壓力……你爸爸提出的聯姻,隻是目前來看最可行最快的辦法,如果有别的更好的辦法當然更好。”
白思卉輕輕歎了口氣,目光慢慢看向緊閉的急診室門。
神情悲切。
秦斯越看着淚流不止的母親,深深閉上了眼。
這時,走廊裡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留着齊耳短發,穿着白大褂的女醫生走了過來。
她看上去幹練沉靜,眼神銳利。
正是秦斯越的大嫂,陸文昊的親姐姐陸如霜。
“如霜……”
白思卉看見來人,連忙起身。
秦斯越也跟着起身:“如霜姐。”
他和陸文昊少時便相識,在陸如霜還沒嫁給大哥秦斯元之前就随陸文昊叫了她姐。
所以,陸如霜嫁過來之後,他也一直沒改口叫過大嫂。
陸如霜颌首:“阿姨,阿越,别擔心,我先進去看看。”
匆匆進了急診室。
白思卉感慨道:“這幾年幸虧有你大嫂,她為你爸的病盡心盡力,很不容易。”
秦斯越扶母親坐下,一言未發。
一直擰着眉,若有所思。
半小時後,急診室的門再次打開。
秦斯越扶着母親一起起身。
陸如霜和幾個穿着白大褂的專家一起走了出來。
她取下口罩,來到白思卉跟前,語氣沉重道:“阿姨,爸爸的癌細胞已經擴散的很嚴重了,這次會診的結果還是保守治療。”
“不能手術?”秦斯越問。
出口的聲音低沉暗啞。
陸如霜看向秦斯越,眼神裡是安撫也是無奈:“爸爸的身體已經不能手術了。給爸爸用的一直都是全世界最好的藥,我們會盡全力的。但是這個時候心情也很重要,你盡量多哄哄爸爸開心吧。”
畢竟,全家人都知道,父親最疼的就是他。
秦斯越下颚緊繃得厲害,低聲應道:“知道了。”
陸如霜又看向白思卉,柔聲安慰:“阿姨,您也别太擔心,身體要緊。”
白思卉艱難地點了點頭:“如霜,辛苦你們了。”
陸如霜和專家們離開後,白思卉終于繃不住,轉身緊緊抱住了兒子。
她搖搖欲墜的身體緊緊靠在兒子肩頭。
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穩住她的身子。
“嗚……阿越……”
白思卉突然放聲大哭,想要将心裡所有委屈,酸楚,難受,全都發洩出來。
她揪着兒子的衣襟,身體不受控制地發抖:“媽媽一個人這幾年隐瞞的好辛苦,心裡太難受,在你爸面前還不能表現出來,誰也不能說,隻能每天去求菩薩……媽媽已經吃了五年的素,可還是沒用……”
秦斯越俊眉緊縮,深眸一點點紅透。
他擡起還在流皿的手按在母親肩頭,努力笑了下:“放心,你兒子不是回來了麼?爸爸會好起來的,公司也不會有事的。”
不就是一個正陽麼?
替他守住就是了。
早說讓他回來是為了公司,他随便安排下,老爺子或許就不會吐這次皿了……
白思卉眼淚婆娑,欣慰地點頭:“媽媽知道有你在,什麼都可以解決。”
秦正陽被推出急診室,護士将人送去了vip病房。
秦斯越和白思卉跟在後面。
到病房門口時,碰到了剛剛趕來的秦斯元和秦斯白兩兄弟。
雖然兩兄弟和秦斯越不是同一母親所生,但三兄弟眉眼都像父親秦正陽。
秦斯元儒雅斯文,高高鼻梁上架了副金邊眼鏡。
他在白思卉和秦斯越跟前停下,語氣溫和:“阿姨,爸爸怎麼樣了?”
秦斯白跟在秦斯元身後,面無表情地向白思卉和秦斯越颌首。
“大哥,二哥。”秦斯越和兩人打招呼。
白思卉情緒低落地開了口:“你們爸爸剛出急診室,我也正準備進去看看他。”
這時,安頓好病人的醫生從病房走了出來。
看了眼門口幾人,提醒道:“病人剛脫離危險需要安靜,不要太多人進去打擾。秦夫人,您進去陪護就行了。”
“謝謝醫生。”
白思卉溫柔地看向三兄弟:“你們先回去吧,我留下。”
“辛苦阿姨了。”秦斯元颔首。
白思卉進了病房後,門口的三兄弟卻沉默着都沒有離開。
秦斯越轉身看向兩位兄長:“大哥,二哥,我想和你們聊聊公司的事。”
聊公司的事?
秦斯元看了眼病房。
老家夥這次是在和他最愛的三兒子聊天時犯病的。
看來,他們已經聊到了公司的事。
秦斯元:“公司的事不急,等爸爸好點再說。”
秦斯白:“爸爸發病周期越來越短,等他這次出院後,是得好好商量下公司的事了。”
兩人說完,不約而同深深看了秦斯越一眼。
“恩。”秦斯越沒多問,隻應了一聲,轉了話題:“我現在空閑時間比較多,我守在這裡。你們先回吧,公司需要你們。”
秦斯元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那就辛苦你了。”
反正老爺子心裡隻有秦斯越,最想看到的也隻有他,他留下是應該的。
但,公司,絕不能隻給秦斯越!
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