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蔣丞彬聽到這個稱呼,微怔了下:“這麼看來,我沒找錯人。顔小姐,那我就開門見山,你今早是不是在雲城帶走了一位叫賀明瀾的女士?她跟你長得很像。”
凱西握着電話的手一緊,下意識将手機音量調小。
但當着虎視眈眈的保镖,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
“你說什麼,我不是很明白,可以麻煩你再重複一邊嗎?”
蔣丞彬皺眉,耐着性子道:“我問你今早是不是帶走了一位叫賀明瀾的女士,她現在還跟你在一起嗎?”
“什麼?你說什麼,我這裡信号不好,不太聽得清?”凱西繼續裝糊塗。
看到保镖帶着疑惑的目光朝這邊看來,她飛快補充道:“我在酒店處理點事情,這會兒回不去,如果片場有什麼問題,你們盡量先自己解決好嗎?不要什麼都指望我,我什麼都說完了,我還活不活了?”
仿若福至心靈,蔣丞彬忽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是不是不方便說具體的位置?”
“是啊!拿了劇本就要好好演,我也不知道導演為什麼要加戲,但作為一個成熟的男人,你要學會自己想辦法啊!”
明明是很緊張的氣氛,聽着她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又好像一語雙關的話,蔣丞彬突然有點想笑。
還好,他也不是全無準備。
此時此刻,就在他的身邊,一台專業的監聽追蹤設備正在高速運轉。
操作人員對他做了個還要一點時間的口型。
蔣丞彬點頭,對着手機繼續道:“嗯嗯,我在聽,你接着說。”
凱西無語:“情況我都給你講清楚了,你怎麼還是聽不懂?你要我怎麼跟你說?作為一個演員,按導演要求完成劇本是基本素養,為了劇情有時候我們也是身不由己的。隔壁劇組的演員難道沒有盡力演出嗎?”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她一定會毫不猶豫拒絕梁祖生那個老狐狸。
因為從一開始,那死老頭打的可能就是這個主意。
什麼出席酒會,假裝關系親近,全都是引她上鈎的套路!
凱西越想越生氣,對着電話那邊含沙射影一通抱怨。
蔣丞彬也不說話,隻安靜地聽着,直到身邊的操作人員做了個“ok”的手勢。
“顔小姐,你的情況我都了解了。作為演員雖然有時候必須為劇情犧牲,但還是要注意保護好自己,再見!”
他說完,直接挂斷電話。
旁邊的工作人員立刻彙報到:“信号在雲城這個酒店v1117房間。”
“辛苦了。”蔣丞彬颔首,迅速将位置編輯成短信發給蘇楠。
他遠在帝都,鞭長莫及,剩下的隻能交給他們自己了。
雲城,車上。
秦斯越還在電腦上操作着。
蘇楠感覺手機震動了下,立刻點開。
“是皇都酒店。”
“是皇都酒店。”
秦斯越和蘇楠同時開口,他也剛剛在各個監控畫面的拼接中鎖定了那輛黑色a6最終停下的位置。
他們對視一眼,沒有再說話。
蘇楠默默接過他膝上的電腦收好,秦斯越直接啟動了車子。
每個人心裡都像是無聲地提起一口氣,隻有以最快的速度确診賀明瀾的安全才能放下。
……
半小時後,皇都酒店,v1118房。
房間一片狼藉,酒桶冰塊,香槟玫瑰,花籃花瓶……
梁祖生将能砸的一切都砸了。
他像頭暴怒的獅子,而賀明瀾臉上依舊帶着笑,安之若素地看着他。
梁祖生看着她的臉,忽然發瘋似地笑起來:“哈哈哈哈,果然是你,果然隻有你!永遠知道怎麼才能讓我最生氣、最憤怒!小瀾,這是不是說明其實我在你心裡比誰都重要,你是最了解我的人?”
“當然,你可是我活下來的全部動力,是我這輩子最憎恨的人。”
賀明瀾依舊笑着,說出的每個字卻讓梁祖生萬劫不複。
心裡最後一絲泡影幻滅,他一腳踹在旁邊的茶幾上,目眦欲裂:“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對你那麼好!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給你!要不是我,你能順利躲開老喬和邱家生下孩子?賀明瀾,是我給了你重生的機會,我是你的恩人,你憑什麼背叛我?”
“恩人?”
賀明瀾重複着那兩個字,未施粉黛的容顔寫滿譏诮:“如果偷走我的女兒讓我們骨肉分離三十年,強行侮辱我逼我跟你結婚也算的,那你對我确實有大恩大德!”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我愛你!至少,在感情上我從來沒有欺騙過你!這二三十年來,我身邊除了你從未有過别的女人。”
梁祖生紅着眼,語氣憤怒又委屈,像個被渣男辜負的怨婦。
賀明瀾嗤笑,撿起地上的水果刀遞給他。
梁祖生不明所以:“什麼意思?”
“你剛才不是說恨不得把心掏給我嗎?來,讓我看看你的誠意。”
賀明瀾溫柔笑着,直接将刀塞進他手裡。
梁祖生握着冰涼的刀柄,看着那泛着凜凜寒光的刀鋒,癫狂地笑起來:“哈哈哈,從二十多歲到現在快六十了。賀明瀾,我愛了你一輩子啊,你竟然要我自殘?都說最毒婦人心,果然啊果然!”
蓦地,他想到什麼,神色一厲:“所以我公司出事,我那些舉報材料,都是你的手筆?”
賀明瀾淡笑,坦然地點點頭:“當然。本來我的計劃是讓你叫破人亡,讓你不得好死……但回國後,我看到我的女兒過的還麼好,還有了可愛的外孫外孫女,我想為他們積點福。所以隻打算讓你破産,失去金錢名利而已。
“畢竟,是你讓我見識了這世上最大的惡,作為回禮,我當然也要讓你嘗嘗失去一切的滋味。我會讓你親眼看着你終其一生奮鬥而來的金錢和權利,一點點離你而去,最後嘗盡世态炎涼。
“我要看着你沒了這些東西,還怎麼欺淩弱小,強搶民女隻手遮天?!我會讓你變成你最看不起的那種人,像下水道的老鼠蛆蟲一樣,過着人人唾棄人人喊打的日子直到老、直到死!”
說到最後,她終是忍不住拔高了音量,眼圈泛紅。
那些被梁祖生圈禁的日子就像黑色的潮水将她淹沒,即便時隔多年,每每想起也讓她痛不欲生。
終于看到她臉上露出不同的表情,梁祖生笑起來:“所以這些年你一直在暗處布局?在暗處悄悄地看着我?”
心理變态的角度,總是如此清奇。
不等賀明瀾說話,他就哈哈大笑:“你真以為你那些小動作就能搞垮我?我告訴你,不可能!你這點水平,最多搞垮老喬那個慫貨!”
他就知道是她!
隻是喬國棟那個傻子不信!
所以,他和他的公司才會注定隻有死路一條!
賀明瀾沒有跟他費舌分辨,隻靜靜看着他:“我問你,當年偷偷抱走我女兒的,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