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你先下來……”粟潛見扶住大樹的保镖已經有些吃力,心口一緊,聲音緩和了很多。
“你還沒答應,我幹嘛要下來。”原小園絲又往上面爬了爬。
“吱呀――”大樹的根從泥土裡拔出一截。
“啊呀。”原小園往下将了一截,愕然地向下查看情況。
“原小姐,你不要再動了,否則會掉下來的。”保镖滿頭大汗地朝上面喊去。
“啊啊――”原小園終于意思到自己的困境,吓的要哭起來,她的位置離地面七八米呢,要是樹翻了倒下去,摔不死也得斷條胳膊腿兒的,她這輩子就完蛋了。
臭男人,幹嘛要移栽這麼高的樹啊,嗚嗚。
原小園一點一點兒往低處爬,她的小心髒不停地跳啊跳的,還沒爬到主幹上,就感覺忽地一震,樹根又被拔出來一截。
“啊――”原小園腳下一滑,踩了空,緊急時刻她雙手抱住樹枝,懸挂在空中,“救命啊,我要掉下來了。”她哭喊起來。
“充氣墊。”粟潛少見地亂了陣腳,大聲吩咐肖同。
一撥保镖又被召過來,他們在原小園身下圍城人肉墊子,“原小姐,充氣墊一會兒就來,您再堅持堅持。”
“我的手要斷了,我要摔下去了。”原小園恐懼的什麼都不知道了,隻覺得自己要掉下去摔死了。
“你冷靜。”粟潛忽然開口,聲音磁性厚重,帶着成熟男人的鎮定。
原小園聽到他的聲音,心裡稍稍安穩了些,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到了胳膊上,死死扒住樹幹,生怕不小心掉下去。
下面密密麻麻伸出來的手臂讓她知道即使掉下去,她還是能活着的,不過她可不想這麼實在地摔下去,萬一把誰的胳膊給砸斷了,她還不要賠人家一輩子的生活費啊。
肖同給粟潛來電話報告說買到了充氣墊,遇上市區堵車,他隻好動用私人關系換了警車,這會兒正沒命地往這邊趕呢。
一秒,二秒,三秒……
粟潛一會兒盯向手表,一會兒又望下原小園,她的臉色愈加蒼白,雙腿直直地懸在那裡,還好是冬天,裡面穿了打底褲,外面罩了裙子和大衣,一點兒都不容易走光。
他心裡這才敞亮一點兒。
原小園,你要給我堅持到充氣墊來,你能的,你很厲害,這麼高的樹都能爬上去。
倏然,他看到原小園的腳動了下,意識到什麼,來不及指揮保镖,直接朝她那邊沖過去。
“砰!”
一衆保镖目瞪口呆地看着原小園手一松,掉了下來,他們完全沒反應過來。
原小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落下來的,隻知道砸到了人,她是臉朝下自由落體的,和大地母親來了個不太結實的親吻,嗆了一鼻子泥土。
智商回爐後她看到一雙嶄新的皮鞋和一絲褶皺都沒有的西褲,目光順着爬上去,她看到倒在地上的某少爺。
粟潛皺着眉頭,幽沉的目光盯着她,黑眸中閃過一絲很氣很喪的嫌惡,一閃而逝,馬上被高高在上的冷漠代替。
“對,對不起。”原小園結結巴巴地說。
“鬧夠了趕緊走。”粟潛冷冷地道。
原小園見他的右胳膊僵硬地動了下,上前拉着他的袖口問:“有沒有骨折?”
粟潛的臉上隐隐有汗珠冒出來。
他冷着臉從原小園手裡拽出自己的袖口,瞥了她一眼,轉身往回走。
原小園心口強烈一震。
最緊要的時刻,沖上來接住她的居然是粟潛。
“粟潛,你等等,我有事找你。”原小園差點忘了,她來這裡找他是為了公事。
都是被他剛才的英雄舉動迷惑的,唉,自己也太容易被感動了吧。
粟潛聽見她的聲音頓了下腳步,沒回頭,朝司機示意把他的車開過來。
不出五分鐘,一輛橙色的邁凱倫在他身邊停下,司機拉開車門,恭敬地等粟潛上車。
原小園一看粟潛要溜,情急之下,她扒開保镖撲到他前面,拽住他的手臂。正要開口說話,忽然瞥見他的俊臉上淌下豆大的汗珠,好像在強忍着痛疼,她瞪大眼睛關切道:“是不是骨折了?”
粟潛冷哼了一聲,“你的事我不管。”
他又不是專業背鍋的,她什麼事都來找他。
原小園低下頭,半晌才嗫喏着說:“除了你,沒人可以幫我。”
她終于服軟。
粟潛一回頭,瞥見她脖頸間出露的細小絨毛,軟軟的像在他肌膚上掃過一樣,一瞬間,他差點就心軟地圈住她的細腰,賤兮兮地安撫她,不要怕,他什麼都會為她做的。
該死的。
回過神後,他的臉上重新烏雲翻滾,他怎麼這麼輕易被她誘惑。
“……”
粟潛推開她,坐到車裡。
原小園厚着臉皮跟着他鑽進去,坐到他身邊,一雙圓溜溜的眸子盯着粟潛看,她知道他能幫她。
再說了,小園建築公司本來就是他收購的,現在是公司生死存亡的關頭,他不管誰管。
“下去。”粟潛黑着臉不悅地道。
“……”
原小園坐着不動。
司機不知道要不要開車,為難地從後視鏡裡面偷窺着二人的表情。
“開車,去醫院。”粟潛感覺到那股不太正常的目光,低吼一聲。
“是,少爺。”
司機吓得打了個哆嗦,再也不敢好奇。
一路冷戰。
到醫院下了車,誰也沒說話。
原小園跟在後面進了骨科室,粟家的私人醫生馬上推掉其他病人過來,粟潛淡淡地掃了小女人一眼,道:“我要脫衣服了,你杵在這兒合适嗎?”
“……”
原小園羞愧地瞥過頭去。
臭男人,不知道在她面前主動脫過多少次衣服了,這種夠作的話都說的出來,算你狠。
“少爺,您的小臂骨折了三處……”
醫生看着CT圖,語氣沉重地說。
三處。
原小園心裡一驚。
這也太嚴重了吧。
“嗯。該怎麼治療就怎麼治療。”粟潛輕描淡寫道,說完,長腿一身,側躺到VIP病房的大床上,留給原小園一個背影。
原小園啟動了她的一根筋模式。
粟潛是為她骨折的,她有義務留在醫院裡照顧他。
VIP病房生活用具一應俱全。
原小園下樓買回新鮮的蔬菜和水果。
粟潛看都不看她。
原小園做了個水果拼盤放到他面前,她的手藝還不錯,紅紅綠綠的水果片拼成一棵大樹,每一塊水果看上去都鮮活又生機勃勃。
“我應該再在上面做個小人兒,”她比劃了一下,觀察粟潛的表情,“這個造型起個什麼名字好呢?”
粟潛黑眸看了過來,見到她幼稚的表情,薄唇勾了勾,冷哼道,“少來這套,一邊玩去。”
“……”
原小園第一次這麼讨好他,無奈他半分都不領情。
她粉粉的少女心被他這麼殘忍地打斷,碎的七零八落的。
粟潛銳利的目光捕捉到她眼底的失望和脆弱,身體一緊,肌膚莫名地感到燥熱。
她再不走,他真的會失去理智的。
“你不走我走。”粟潛從床上起來,胳膊上打着石膏,邁開長腿去拉門。
原小園追上去拖住他的衣角,清亮的眸子蒙上一層水霧,“你知道,人人都在網上罵我,我的形象被毀的很慘。目前不适合管理公司,而且,我真沒有能力,這樣下去,粟氏投的錢,會被虧損的一分不剩……”
“你要我怎麼幫你?”
粟潛微蹙了下眉,聲線依舊高冷,但總算要和她說到公司的事情。
她肯珍惜他投的錢,這态度,他還是滿意的。
“我不知道。”原小園小聲說。
“……”粟潛瞪了她一眼,滿臉的不耐。
從來沒發現女人智商低是件這麼麻煩的事情。
“也許你可以找個執行CEO。”原小園絞着手指,沒有自信地說:“現在公司的業務還可以,應該不算爛攤子,應該有人願意接手的……”
粟潛蹙眉想了一下,突然提高聲音,道,“原小園,做事要有始有終,不能一遇到困難就把責任往别人身上甩,你又不是未成年。”
他一本正經地教訓着她。
語氣老道的讓她受不了,像個長輩一樣。
“我是真的沒有能力啊。”她為自己辯解。
“……”粟潛被她噎的一時說不出話來,仔細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道,“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你這邊先照常工作,我物色好了聯系你。”
他現在隻想盡快打發她走。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應該離開了吧。
“好。”原小園乖順地應下。
半天,粟潛見她還沒有離開的意思,不悅地問:“還有什麼事?”
原小園被問的一愣,反應過來後不好意思地說:“沒,沒别的事了。”
“那還不走?”
“你骨折了,我留下來照顧你呀。”
原小園理所當然地道。
“不需要。”
粟潛斜睨了她一眼,嫌厭地道。
“你的胳膊不能動,都沒法吃藥呀。我幫你。”原小園撲閃着又長又濃的睫毛,真誠道。
粟潛用目光掃了一眼病房,除了這個不識相的小女人,一個人都沒有。
肖同他們,好像故意把獻殷勤的機會留給原小園似的,都藏着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