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園次日就問羅之度,她的辦公室在哪兒,她要去單位上班。
“你身體才好,坐辦公室的活有人幹,又不是什麼要緊的,多玩幾天,這裡無聊的話我陪你到國外去。”這幾天粟潛又打出鋪天蓋地的尋人啟事,他怕她走出這座城堡,就再也不回來了。
“之度,我實在呆不下去了。”原小園拉着一張苦情臉,這跟圈養豬有什麼區别。
豬呢,反正最後就是一刀,結局已經知道,何必不躺着懶夠,可她不是啊,她有大腦,明天都是未知的、新奇的,不去看看怎麼知道。
“去國外度假好不好?我正好一年沒出去了。”羅之度故作慘兮兮地道。
“我記憶裡有個島,好像叫園之島?我們去過嗎?”原小園期待地看向他,殘存的記憶裡,好像那個地方還留着些求婚的片段。“我們是在那邊結的婚嗎?”
“是啊,你和我是在那裡結婚的,蜜月也是在那裡過的。”羅之度有點頭疼,面上卻不動聲色。
原小園頭頂垂下三條黑線,“可是......我怎麼就不記得你呢......”她腦子裡的那個身影,真的不是羅之度啊。
越來越和商場大屏幕上見了一眼的粟潛重合,這是怎麼回事。
“不急,慢慢的,你會想起來的。要不,去國外一邊度假一邊找個神經科的醫生看看?”羅之度絞盡腦汁想把原小園騙走,他就不信,日久天長,她整天對着他,能不生情,才怪。
“之度,你對我真好。”原小園感激的都想哭出來,沒辦法,她的淚點很低,真的很低。
“你是喜極而泣的眼淚嗎?”看到她眼角微微濕潤,他揚起一側的俊眉,調侃道。
“讨厭啦。”她隻是有點傷感,卻又不知道傷感什麼,大概是記憶裡的某些東西在作祟吧。
“去準備吧,Baby,老公要給你一個絕對難忘的蜜月之旅。”羅之度以為她答應了,雀躍的跳起來道。
“我還是先工作一段時間再說吧。”原小園掏掏自己的口袋,“沒錢。”
“老公的錢就是你的。”羅之度從口袋裡掏出錢夾放到她手裡,“全部家當,當年點清啊。”
原小園捧着他的錢夾,像沉甸甸的大石頭一樣壓在手上,“我還是不拿了,我不擅長理财,用的話問你要就是了。”
“真的不考慮接收我的家當嗎?”羅之度道,其實,他喜歡女人從他手裡拿錢,尤其是他看着這麼順眼的女人。
“我腦子不如你好用。”原小園敲敲自己的額頭,“還是你管家吧。”她對這裡,目前還找不到歸宿感,看哪裡都是陌生的。
“我還是想先去上班。”她又強調。
羅之度苦笑,俯身在她額上溫柔印下一吻:“好,我安排你去公司。”
次日,原小園就在羅之度的精心安排下,去羅氏集團“複工”。
“我以前真是做這樣的工作的嗎?”看着電腦上的秘書文件,她有點懷疑地自言自語了一句。
“不是啦,這是我臨時給你加的工作,你以前最喜歡的是做米蟲,待在我身邊,吃吃吃的。”羅之度忽然在她身後開口,兩隻手俯撐在她身體兩側,一臉寵溺地看向她道。
“不對啊。”她腦海裡好像儲存有之前的片段,她記得一天都在畫圖,很認真的。
“我不嫌棄你啦。”羅之度嘴角彎起弧度,要笑不笑。
原小園拍了一下他的爪子:“我會鄙視自己的。”
“晚上我出去辦點事兒,寶貝,你一個人早點回家,我交待羅姐給你做好吃的。”羅之度反手握住她的手,溫情地摩挲着。
“好,我熟悉一下工作流程再走。”原小園一笑,回去太寂寞,她喜歡呆在辦公室裡。
“等着我回去說晚安再睡啊。”羅之度不舍得走,磨磨蹭蹭的,一直到天快黑才興緻不高地下樓。
家裡的老爺子來逼婚了,他不得不去機場接人,然後忽悠,應付過去。
原小園在電腦上下了幾個畫圖的軟件,她發現自己意外對建築圖特别有興趣,拿起鼠标居然就能畫出來。
随手畫着畫着,不知不覺天都黑了,外面好像還下起雨來。
她翻找了下,也不知道是羅之度還是公司裡的其他人細心,抽屜裡面居然有把小花傘。
從羅氏大樓出來,雨絲纏纏綿綿地落着,就像離别情人的眼睛在流淚一樣,說不出的惆怅。
“撐着油紙傘,
獨自彷徨在悠長、
悠長又寂寥的雨巷......”
腦海中蓦地跳出一首浪漫的詩歌和一個溫潤男子的身影,還有蘇州那悠長寂寥的雨巷,青石闆鋪成的小路,飛檐翹角的園林。
原小園撐着傘站在路邊,望着迷迷蒙蒙的雨,心頭莫名的有些傷感,腦子裡的那個漂亮男孩,到底是誰,怎麼總要叫她“媽媽”。
下雨的夜晚,路上幾乎看不到行人,隻有幾輛車子在雨中飛馳,不像她這樣的閑人可以對着一窪積水發呆回憶過往――
一輛急速而過的車子濺起泥水打斷了她的思緒,也讓閃躲不及的她弄得狼狽不堪,她回過神來,暗自鄙視開這車的人一點禮貌都沒有,卻發現那車子一個急煞車,在前面不遠處停了下來。
“你敢不敢再近一點?”粟潛在車裡咆哮,他隻是讓肖同開快點從她身邊擦過引她注意,沒叫他那麼近距離濺她一身水。
原小園抖抖身上的水,算了,前面就是城堡,正好可以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早點睡覺。這次出事她元氣大傷,每晚一過十點就困意大發,一點兒精神都沒有。
“女士,你沒事吧。”
身後傳來一道醇厚沉穩的男人聲音,原小園并沒有理會的意思,繼續朝前走着。雖然是夏天,但夜雨還是很涼的,她得趕緊回去把衣服換下來。
突然,一雙有力的手臂拉住她,她訝異的側首,“先生,有事?”
“我的車弄髒了你的衣服,對不起。”粟潛眼神複雜地看向她,她的目光清澈如水,沒有一點兒怨恨或者留戀他的樣子,就像在看陌生人一樣。
看來,她是失憶了。
“沒關系。”原小園蹙眉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很帥,很高貴,她甩開他的手,看向他。
他穿着一套黑色的西服,白襯衫,筆直的西褲把雙腿包裹的很有型,一雙狹長的眸子,看起來很熟識呢。
目光緩緩對上那雙嚴肅冷漠卻又飽含期待的眸子,她的心倏然找不到正常的節奏,那張臉、還有他身上的味道,都好熟悉,熟悉到她誤以為和他生活了好久。
“你的衣服髒了,重新買吧。”他看了她一會兒,拿出一張卡塞到她手裡,他的女人,不需要用别人的錢。
正所謂有錢不拿,是傻子,如果原小園患了蛇精病,她一定毫不客氣地拿着他的卡走人,可她有正常思維,這麼黑的夜晚,素不相識的男人過來搭讪,給卡,誰知道是不是個陷阱。
“謝謝,這衣服我早不喜歡了,一直沒找到讓它退休的理由,這下,可以爽快地扔了。”
粟潛的眼中閃過錯愕,唇線不自覺地上揚,“看來你經常拒絕别人。”
“我說認真的,不和你開玩笑。”她義正言辭地掃了他一眼。
他的女人依舊那麼漂亮,此刻她撐着花傘,穿着鵝黃色的蕾絲裙擺T恤、剛過膝蓋的裙子,頭發有闆有眼兒地紮住,說話時臉頰就會出現兩個若隐若現的小梨渦,兩道彎彎的柳眉微揚,眼神流光溢彩,讓他有種想溺斃其中的沖動。
被他盯着看的不好意思,原小園撇開臉去,看向遠處若隐若現的燈光。
“先生不趕時間嗎?”剛剛他的車開的那麼快,說不定是應酬完趕着回家呢。
她似乎急于擺脫他,粟潛的眉微微上揚,然後做出了讓自己也深感吃驚的事情,“我叫粟潛,我們之前認識?”
忽然一個閃電打過來,她仔仔細細地看清了他的臉,那是一張很俊美的容顔,很難想象下雨的夜晚會有顔值這麼高的男人出沒。
“......”
原小園驚異地瞪大眼,他看着好面熟,難道這個人認識她,所以才用這種方式和她搭讪的。而且,他的眼神怎麼和她腦海裡殘留的片段一個勁地在重合,什麼情況。
“不好意思,我想趕緊回去換下身上的濕衣服,否則着涼會生病的。”話一說完,她轉身就跑。
這應該算落荒而逃吧?!望着她轉身狂奔的身影,他不禁如是想。難道他是洪水猛獸?她究竟是失憶了還是不想和他相認。
粟潛追上去,“小園你等等。”
她跑的很快,一邊跑一邊還回頭看看他有沒有追上來,顯然,已經把他當成别有用心的人了。
他停住腳步,再追的話,她說不定會撞到牆上或者崴腳,知道她在這兒,他慢慢來就是了,心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