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了他四年的女孩。
一年多前在蘇州。
天上飄着細雨,她來敲他的門,平時那麼保守的她竟然換了吊帶,頸下的皮膚白皙得映雪,她的臉卻被羞澀染得那麼紅。
她低着頭不敢看他,小手使勁攥着,進來很久,終于說出來,“錦漢,我……想和你在一起。”
說完,她閉着眼睛撲到他懷裡。
那一刻,他渾身的細胞都在膨脹,可是,很快被理智壓了下來。
“小園,再等等我好嗎?”
他緩緩推開她,語氣冷沉,心裡道,等到娶你的那一天吧。
……
漆黑中,他追着她腳步的聲音,至她樓下,等了一會兒,某樓層的燈亮起,他盯凝了一會兒,才悄然離去。
原小園捂着肚子跌跌撞撞回到房裡,抱着暖水袋蜷在床上,目光茫然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粟潛被帶走時候的神情,沒有半點不安,他應該隻是去接受調查吧,不會輕易坐牢的。
竟然為他擔心。
她是怕他是為了救出姬志遠而惹下的禍。
想着想着,她淺淺睡去,一會兒又醒來,又半睡着。
不知道是第幾次清醒的時候,晨光已經透過窗簾,眼前的影物漸次發白,嶄新的一天開始了。
去公司。
原小園覺得這是打探消息最快的途徑。
如果集團的總裁犯了事,公關部第一時間會出來聲明的,畢竟,這會影響到粟氏礦業的股價走向。
從床上霍地起來,原小園眼前一黑,差點摔倒。
她從小就有些貧皿,昨天例假第一天,又加上沒休息好,狀态自然差了很多,臉色蒼白到沒有皿色。
站在洗手台的鏡子前,原小園拿着腮紅刷子在橘紅色的胭脂上沾了沾,一下一下刷在臉頰。
嬰兒般光潔的肌膚立刻鍍上一層朝陽的色彩,長長的睫毛投下暗影,恰好隐去發黑的眼圈,不經意間眸波流轉,就散發出勾魂奪魄的美。
原小園一直對自己的美貌遲鈍,左右照過,覺得沒什麼不妥,立刻回房換上職業套裝,走出門去。
初秋的風已然帶上冰涼,在路上沒走幾步,周身的溫暖就完全被卷走。
“錦漢,我今天這樣穿好看嗎?”
蓦地,一個嬌俏的女音刮進耳中。
原小園的視線下意識地被牽扯過去,隻見斜前方一對背影,女人穿着中長款的火焰紅風衣,如柳的腰身楚楚可人,纖細的腳踝上一雙鑽石閃耀的高跟鞋,單看背影就足以驚豔。
“嗯。以後别起這麼早,我也不是天天散步的。”
何錦漢的聲音聽起來像是關切,又有點疏離。
原小園呼吸一窒,指尖抖了下。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何錦漢和華澄并肩挽手走着,從她的角度看過去,他的身影儒雅中不失英氣,颀長雍容,氣質卓爾出衆。
兩個人走在一起,那樣般配,真是天生的一對。
相形之下,自己就顯得可笑多了。
永遠踩不起來三厘米以上的高跟鞋,絲襪會讓她過敏,緊身的褲子又會讓她覺得不自在,所以她不是土氣的褲子就是長及腳踝的裙子,看起來永遠像個沒有畢業的傻愣女生。
難怪,苦追四年,他都不接受她。
原小園心裡莫名的酸楚,趕緊收回視線,抄小路離開小區。
到了公司,還不到七點半,太早了,一個員工都看不見,隻有保潔阿姨在認真地擦拭地闆。
大廈樓下滾動播放的電子屏幕沒有任何關于粟氏發生問題的消息,全部是子公司和世界各地礦井傳來的好消息。
找不到一絲粟潛出事的痕迹。
原小園在樓下滞留了一會兒,轉身進入電梯。
到了頂樓,她輸入指紋,打開門,環顧四周,辦公室和昨天沒什麼兩樣,還是那樣的大氣,奢華。
靠窗的綠植沐浴在太陽的光輝裡,綻出一片蓬勃的綠色。
默默坐下,她拿起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
像昨夜他走後一樣,仍舊是關機狀态。
粟氏莊園裡。
“說,到底跟她斷與不斷?”
神态苛嚴的粟榮庭一雙虎眸掃視着正對面一臉不羁的年輕男人。
“沒玩夠呢。”
粟潛銜着一支煙,星火明滅之間白煙一圈一圈畫出。
“非要重蹈你父親的覆轍是不是?非要氣死我不可。”
老人家怒不可遏地掀起眼皮。
“她是她,蘇家的人是蘇家的人,沒什麼關系。如果不是你非要牽扯的話。”粟潛瞥向他,把煙支夾在指間。
粟榮庭被頂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肖子孫。既然你不自覺,我就主動豁出這把年紀,替你把她送走。”
今天是他和原小園約定的三天裡的最後一天了,他派人一直盯着二人,發現她根本不像要去國外的意思。
所以,昨夜,他隻好叫了幾個當過警察的保镖上門把粟潛帶過來。
“當年我父親就是這樣被一步步逼死的。”
粟潛黑眸無底深邃,眼底的光暗了暗,幽沉發聲。
他的聲音低啞無力,夾着煙支的手在空中頓了頓,臉微微揚起,視線卻向下停留在茶幾下面的一塊巨大的藍鑽石上。
那是父親在離北極圈不遠的地方開采出來的。
被他命名為“海之魂”。
它的藍色,是海洋中心的深沉藍,在礦石中沉睡了幾千年,沉澱到沒有一絲雜質,通透無比。
有色鑽石,其價值超越任何一款無暇的透明原石。這顆頂級的“海之魂”,其價值更是無法估量。
“砰!”
一隻貴重的紫砂杯被砸到地闆上,濺起的水花将藍鑽的光折射成無數白色。
“你……”
粟榮庭頹然跌坐在紅木沙發上,指着孫子的鼻子,手在發抖,“給我呆在這裡,哪兒也不許去。”
聽見動靜,幾個保镖迅速進來。
“看住他。”
粟榮庭額角青筋暴突,臉上的皺紋都在抖,眼中無數道利劍迸發,像要把什麼射透似的。
“爺爺。”
粟潛面色凝重,眼底深邃得和“海之魂”相映成一體。
“不要叫我。”
粟榮庭斥道,甩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