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想賣個包子 碰瓷
碰瓷
因這海運生意也有姜錦的一份兒,她便沒急着走,而是與嚴六小姐聽了一回。
這事情說嚴重挺嚴重,說不嚴重也不嚴重。
嚴六小姐先頭找好已經找了船上人手,原是計劃十月裡就出海的,雖是天冷,但是海面又不結冰,疫病少,糧食什麼都好保存,且風浪也小。
畢竟是初次出海,嚴六與姜錦商量了,原也不準備走太遠,隻準備到東瀛,也就是古代日本。
其實古代日本資源倒不似是現代那麼匮乏,多金銀,而此時日本雖然不在派遣唐使,但對中國來的諸如絲綢綢緞首飾書籍都十分喜歡,願意花重金去購買。
且有個穩賺不賠的買賣,日本的金銀兌換比例這會兒大緻上是在1比4到一比五左,而大梁大緻上在一比11到12之間波動,雖然除非找到合适的靠山,不太可能用直接兌換。
但是若用金子結賬,就相當于直接翻了一倍的價格,因此隻要到了日本,還很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姜錦與嚴六手頭也沒那麼寬松,畢竟一個家底薄,一個家裡倒是有錢,和她也沒多少關系,便隻弄了五隻船的一個小船隊,計劃是往日本去的。
然而這快出航了,嚴六讓人挖了牆角了,有兩條船的船夫被人挖走了……雖然船夫也不是那麼難找,可是那也要個時間再找。
姜錦與嚴六商量了半天也決定不下來到底是隻出發三條船還是等等再找些船夫,兩人在這方面都是新手,最後還是決定再咨詢下别人。
眼見着時間不早了,兩人先說了先頭的事,說來說去,也差不多到了天黑的時候。
九月末的天氣已經很冷了,嚴六看了一眼窗外,北風呼嘯。
“别走了,晚上在我這裡用個飯,明兒再回去吧。”
姜錦點點頭,笑,“回去也是煩心。”
想也知道,鬧了那麼一場,後續流言蜚語麻煩不少。
見姜錦沒有跟她外道,嚴六笑着吩咐了丫環去收拾房間,“客房住過的人多,不幹淨,我叫人收拾了我那屋隔間,你睡那兒成嗎?”
“成啊。”姜錦才沒那麼挑剔,她又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吃過的苦多着呢。
這邊吩咐好了,嚴六突然想起一事,問道。
“對了,你今兒過來找我,是因為什麼事情,還沒說呢。”
姜錦:……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然後一刻鐘後,姜錦迎來的是嚴六小姐的暴怒。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現在才說!”
好吧,其實她也覺得,以七皇子的性格,被拒絕了也不至于打擊報複吧?
而且作為一個現代人,她也不覺得十動然拒之類的事情多值得說道。
不過,對于嚴六小姐來說,她覺得這事姜錦簡直是扔了個大金元寶啊!就算是側室,生個孩子也是皇孫,說不準還是皇子呢。
“你是不是傻啊。”不過說完了,嚴六沒等姜錦說話,自己又歎口氣,“你本來就不是那樣的人,真要你和一群女人鬥,你是必輸的。”
心軟又善良的人,不适合那樣的環境活。
“不過,這事還是有點麻煩的。且不說七皇子是不是死心的事情,就說七皇子的婚事,其實也比較複雜,想插手的人不少。”嚴六想了一會兒道,“你這一陣子暫且别露面了,避開些麻煩。”
頓了頓,她又問姜錦,“你是真不準備嫁給七皇子吧?其實七皇子人倒是也不錯。”
姜錦聳了聳肩笑道,“你再問,我可真要後悔了。”
見她這麼說,嚴六小姐心中有了數,有了個想法,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話吞了回去。
主要是,她看姜錦神色,還真不是對七皇子完全沒好感是是,隻是理智的女子,總知道什麼樣的人生對自己更好。
不理智的人很容易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塌糊塗,比如說她的生母。
嚴六小姐輕歎了口氣,不過看着姜錦輕松的表情,又覺得自己其實真的沒必要擔心太多。
能把這事一忘半下午的人,大抵還是有些沒心沒肺的,就算是不那麼精明強幹,也不至于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嚴家豪富,嚴六小姐也不是虧待自己的人,加上姜錦怎麼說也是客人,還是最近事情很多,心情不好的客人。
因此晚膳其實挺豐盛的,擺在花園水閣,雖然已經到了深秋,花園裡還有殘菊冷香,别有一番蕭條冷落的滋味。
前菜冷盤大菜小菜湯羹餐後甜食水果無一不具,嚴六小姐還詢問了姜錦要不要歌姬舞姬過來表演一下,被姜錦拒絕了――絲竹還行,古代的歌舞她其實還是有點欣賞不來。
用過晚膳,嚴六還有些事務要處理,去了前院。姜錦先回了嚴六所住的正院後面抱廈。
嚴六與紅樓夢裡的探春一樣喜歡闊朗,也是三間打通,兩側開窗,采光極好,左邊品茶,右邊看書,正中挂着一長幅潑墨山水畫,足有兩米多長,十分氣勢磅礴。
除此之外,抱廈裡面擺設倒是不多,隻右邊一個楠木大書架,五層一人高,姜錦往那邊看了一圈,也有詩詞歌賦,也有經史子集,也有雜記一類的,倒是沒有什麼偏好。
倒也是嚴六這樣性格的人會住的地方。
因嚴六沒來,姜錦也不怎麼好上樓,便拆開薛珍珠的信看起來。
薛珍珠和姜錦的信一直挺長的,大約是這年頭來往交通不便,但薛家也有自己的商隊來往京城,也不麻煩别人,因此送一次信寫的短了也是浪費資源。
這封信足有十二張,薛珍珠先說了一下家中風光,又說起來了秋天海邊漁業收獲的豐富,各種海鮮吃到膩,還說起來膠東的鲅魚餃子。
把姜錦看的簡直要流口水了,古代的條件在那裡,吃海鮮的難度極大,即使有那麼一點冰鮮的東西送來,也不是姜錦能吃得到。
“真是想去一趟沿海啊。”
收起信,姜錦忍不住感慨。
嚴六小姐正好進來,聞言笑道。
“其實也不是不行啊,你跟着薛家的商隊走,一路上也是有人照料的。到了地頭,有薛珍珠在,你還擔心什麼?薛家人都不錯的,至少比嚴家的好。”
這個姜錦是信的,一看薛珍珠就知道她是在很幸福的家庭長大的,姜錦其實挺羨慕這樣活的爛漫的人,可惜很多時候人都是不能選擇自己命運的。
“正好還能看看船隊的事情。”嚴六歎口氣,“可惜我是脫不開身的,你也不好随便就走人。”
姜錦兩處生意倒是都不錯,但是這兩處姜錦都不好脫身,酒樓雖然有七皇子府罩着,但是剛剛開業沒多久,生意也沒穩固下來,這當東家的總不好一甩手下去了,便是包子鋪那邊,姜錦也沒有個可信的人托付。
除了柳葉,她誰都信不過,可惜柳葉的腦子一向不算很好使,魏辛紅腦子倒是夠好用,但是年紀小壓不住場子,且姜錦也不敢百分百信任她。
要不然,姜錦還真有些想去旅遊了,别的不說,各種美味的海鮮吃到爽就很有吸引力了,而且什麼爆炒海鮮,海鮮餃子,海鮮包子什麼也可以做來吃吃。
可惜,一時半會兒是脫不開身了,就是最近酒樓生意很好,姜錦的小目标也還差一半兒呢。
九月末裡,開業的火爆已經比較接近平穩了,不過最差的一日裡也總有兩百兩銀子入賬,姜錦的小目标看來還是很有望提前完成的。
不如等到攢夠了銀子,再去找薛珍珠,讓她引薦自己上峨眉山吧。
嚴六不知道姜錦的想法,不過在她看來,眼下姜錦出京也是弊大于利,因此她雖然起了個念頭,還是把這話吞回去了。
七皇子雖然去提親了,但是并沒說明自己是皇子,直說是蕭某,且姜錦處置的也很快,七皇子應該也會稍微封鎖下消息,想來也不至于戳到朝堂上。
姜錦面對的流言蜚語是少不了的,但是隻要不牽扯到朝堂上的鬥争,都還是些不痛不癢的小問題。
不得不說,王氏是姜錦蕭顔嚴六小姐所有人計劃之外出現的,雖然王氏現在也不得閑就是了。
沈寶珠生了個女兒,大大的出乎王氏的預料。大概是因為之前覺得這是個男孫的印象太深刻,王氏甚至懷疑起來長甯郡主狸貓換太子。
如果不是長甯郡主正好過來,被陸齊林說兩句,大概這個想法也就壓在心裡,一時半會兒不會爆出來。
偏長甯郡主猶豫了半天,還是過來看看,結果難得好心一次,還碰上王氏污蔑自己,瞬間炸鍋。
便是有陸齊林在,這婆媳倆沒有大鬧起來,也是仇怨更深了一層。
陸齊林本來哄了幾句長甯郡主,然而見長甯郡主不開臉,他又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父親定南侯商議,便也拂袖而去了。
氣的長甯郡主哭了半宿,直到哭累了睡下,陸齊林也還沒回來。
其實陸齊林這次還真是有正事。
他爹定南侯本來就對姜錦頗有幾分忌憚,如今聽說七皇子對姜錦提親,雖然看樣子是沒成功,心中對姜錦忌憚更深。
雖說兩邊因為那四千兩銀子也算是化解了,到底芥蒂還在,因此他和陸齊林一個想法,絕對不能讓這事成了。
但是定南侯在這個事情上十分尴尬,且皇家的事情,他們一個臣子也不好伸手太長,便準備走三皇子那邊的關系。
陸齊林下午便去了三皇子府,一夜未回。
說起來,三皇子對這事倒是有幾分遲疑不定,覺得都有利弊。
萬一姜氏真嫁給他那個七弟做正室,其實倒是好事。
娶了個這樣出身,還是二嫁的女人,老七就相當于提前出局了,提前少了個競争對手當然是很棒的事情。就算老七蕭顔不自己競争,而是一直幫着大皇子,大皇子也相當于少了一家助力。
當然就是他表兄一家有點兒尴尬,不過尴尬也沒啥,尴尬又不能當飯吃。他登基以後,會好好的補償陸家的。
但姜氏若是側妃的話,就不一樣了,側妃不頂用,這個出身,就是得寵,對正妃威脅也不大。那樣的話,老七的正妃估計還是名門出身,頂多别的方面,比如容貌上差點,陸家還尴尬,連他有些面上無光。
若是最好的話,還是促成那姜氏成為老七的正妃,反正老七都幹出當街提親的事情了,想來也是有情飲水飽的。
當然這話,三皇子是不會告訴陸齊林的,他隻會滿口保證,幹涉此事,第二天他就進宮。
第二天,三皇子果然一早進宮了,先找他娘貴妃商量了一下這事如何處置。
王貴妃在宮中多年,可不是定南侯夫人王氏那樣的傻子。在宮中,面子很重要,可也不重要。
如果能讓她兒子當上太子,現在讓她去舔皇後的腳趾頭,她都幹,畢竟來日方長麼。
娘倆一合計,得趁着老七蕭顔自己提起之前先動手。
因此等三皇子出了宮,王貴妃就先出招了。
王家人相貌都好,王貴妃更是美豔非常,比起王氏又強了些風情。雖說三皇子已經二十幾的人了,但王貴妃也就是四十上下的時候,雖然不比年輕女子鮮嫩的滴出水來,可是女人的妩媚手腕卻已經純熟了。
且她跟了梁帝二十來年,自然知道梁帝的喜好,她又是個能屈能伸的,雖然出身大家,卻善做柔媚舉止,因此梁帝愛妃雖然很多,王貴妃也還是十分的得寵,想把梁帝勾搭來,也不是很困難。
等梁帝來了,王貴妃一邊用纖纖素手給梁帝捏着肩背,松松筋骨,一面帶着就把話給說出來了。
“說起來,今兒老三進來,倒是給我帶了個稀罕的消息。”王貴妃嬌聲輕笑道,“皇上大概是又要多了個兒媳了。”
“哦?”梁帝是個風流的,也不在乎那麼多,隻道,“老三看上哪家了閨女?我看看合适不合适?”
梁帝雖然糊塗,倒也不是很亂點鴛鴦譜,若是一等一家族裡的閨女,或者一二品大臣家的小姐,給三皇子做妾那絕對是不行的。
且不說臣子不可能同意,就說梁帝自己心裡也提防着呢,除了他自己,其他的兒子都是正妃出身還行,側妃絕對是不給高位的,連太子都不例外。
“不是老三,是小七。”王貴妃跟了他二十年,如何不知道他的想法,輕聲細語的道。“聽老三說,小七在外面看上了個女子,喜歡的不得了,都當街提親了。”
“哦?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确,不信的話皇上叫人去查查,或者索性直接把小七叫來問問。”王貴妃道,“我本來以為那孩子還沒開竅呢,沒想到是沒碰到合适的人,想他年紀也不小了,若是對方人品性情也過得去,皇上倒是不妨玉成此事。”
見梁帝似乎真的在思考此事,王貴妃輕輕笑了笑。
若是之前,她倒不認為此事可能被促成,畢竟梁帝還是要臉的。
但是最近可不一樣,宮裡多了的那個蘭妃,差點成了七皇子妃的事情,王貴妃可不是不知道。以梁帝的性格,搶了兒子的未婚妻,愧疚不愧疚的不好說,但是心虛之下,大抵是不會希望七皇子有個給力的妻族的。
本來麼,為了面子,梁帝可能還是會給蕭顔指個出身不錯,但是總有點不足的妻子,可是現在,這可是個好借口。
七皇子他自己鐘情啊。
俗話說有情飲水飽,當爹的擰不過兒子,給兒子娶個真愛,也是他梁帝的慈愛啊。
别管事情是不是真的這樣,但對外可以就這麼說。
梁帝雖然昏庸奢侈,但不是傻,他的疑心病很重,對王貴妃的話也不是全然相信。
但是他也不希望馬上驚動七皇子,因此猶豫了一下,他面上隻做無事,笑道。
“外面女子到底如何也難說,還得再查查,倒是你,巴巴的把朕叫來,就想這麼應付朕的?”
說着,把王貴妃的手一捏,把人拉到懷裡,光天白日,寬衣解帶,嬉鬧起來。
蕭顔倒是知道了三皇子進宮的事情,但是他的手還沒那麼長,伸到宮妃宮裡,也是他生母位分低,去世的還早,宮裡都是各個嫔妃的地盤,錯綜複雜,他還真不好插手太多。
蘭真倒是他的人,但蘭真入宮還不足一月,自己都未必站得穩,更不用說向外擴張了。
而且蕭顔也是萬沒想到,其中還有定南侯府的事情呢。
說真的,蕭顔雖然聰明,但也是正常人的思維,哪裡想到定南侯夫人王氏搞了輛小馬車,跑到前兒媳的門口去看熱鬧呢?
蕭顔心裡也倒是籌劃了不少正要成親,這事如何促成,蘭真的入宮一方面是他埋了宮中的釘子,麻痹梁帝,一方面也是為此事埋線。
他不是沒有巧取豪奪的方法,甚至可以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受害者,但是蕭顔還是想還是更尊重一些姜錦,也給些時間緩沖,最少讓姜錦對自己更加有好感。
至少,别老跑去找什麼嚴六小姐!
他難道不比嚴六小姐可靠嗎?阿錦幹嘛老去找嚴六不找他?論權勢論地位論才智論容貌論用心,嚴六哪點兒比得上自己?
蕭顔很郁悶,嚴六小姐和姜錦倒是相處的極好。
兩人晚上睡前用了燕窩,然後說了半宿話,姜錦也沒和像之前安排的睡在隔間榻上,而是二人同睡。
第二天一早,姜錦是慣性了醒得早,睜開眼睛就見嚴六雪白的胳膊露在外面,天那麼冷,便又給她蓋上。
躺了一會兒,姜錦還是覺得睡不着,便輕手輕腳的起來,招呼了丫環服侍她穿衣起來。
她開店賣包子的,早上生意自然也是要做的,尤其一開始隻她和柳葉兩人,早上自然要早起。等到後頭人手多了,不用姜錦起來忙乎了,也成了慣性了,早上起來,先去院子裡溜達幾圈,打上兩趟太極,做套八段錦,活動活動身體,有益健康。
此時早上起來,姜錦想了橫豎無事,便圍着嚴家花園走走,嚴家花園子大,走幾圈也是不錯。
或許,這幾日,自己還是去别莊住幾天吧,酒樓那邊的話,過去萬一撞見了七皇子也有點尴尬,鋪子那邊,衛三郎鬧的那一出,再加上留言紛紛的,更是尴尬。
話說自己自從入了秋就不太順利,是不是應該去個燒個香?
等嚴六起來,姜錦和她一道用了早飯,去了鋪子一趟,帶着行李和柳葉一起去了别莊小住。
其實她倒是想讓柳葉在鋪子裡看着的,但是最近流言蜚語的絕對不會很好聽,以柳葉的脾氣,隻怕忍不住。
再說一個人在别莊小住也挺無聊,帶着柳葉也好作伴。
酒樓那邊,姜錦倒是不擔心,自己請的大掌櫃和七皇子那邊的二掌櫃都不是吃閑飯的。
隻有蕭顔得了消息,有幾分預料之中,可也有點失落,想了想,還是要再接再厲,過幾天就去别莊碰瓷去!
說起來碰瓷,有個人正被人碰瓷。
要說起來,沈寶珠是個狠的下心豁得出去的人,生了個閨女,雖然也不錯,可是不是兒子,到底不是日後依靠。
而且那孩子是吃了藥才有的,生來體弱,看着也不怎麼養得活,沈寶珠就把主意打到了長甯郡主身上。
對上沈寶珠的手腕,以長甯郡主的性格智商,被碰瓷還真是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