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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槐樹

山河拭 潇騰 1979 2023-04-12 00:54

  絡腮胡慢慢坐起來。趙廣前這才看清他原來隻有一條右臂。

  “定是那老棺材瓤子又在作怪!”絡腮胡看着身邊的同伴說道。

  “我們已躲到這離縣城幾十裡外的山洞,他将還不放過,真是欺人太甚!”同伴恨聲道。

  絡腮胡扯過一片麻片鋪在地上,沖趙、鐘二人道:“二位請坐,有事慢慢講。”

  鐘以士天資聰明,從絡腮胡與同伴的對話裡聽出其中大有奧妙,道:“請問當家的怎麼稱呼?”

  “咱不是什麼當家的,不過是領着弟兄們讨口飯吃罷了,你叫咱半邊閑就行,大夥都這麼叫。”

  這倒是極貼合他一隻手臂的形象。趙廣前想笑又不敢笑,咬緊了嘴唇,向燈影裡挪了挪身體。

  “兩位小兄弟,咱們老大取笑呢,那是别人污蔑老大的稱呼。老大姓趙,單字凳,凳子的凳……”

  趙廣前道:“喲,真是巧了,在下也姓趙,五百年前是一家,我便叫您一聲大哥啦。”

  “咱是一個讨飯的,可不敢高攀,您要不嫌咱埋汰就坐過來。”趙凳說道。

  趙廣前掃視了一圈衆人,見他們手邊并沒有鐵器,衆人的氣場也不像習武之人,有些相信了趙凳的話,便大大方方地走過去坐了下來。鐘以士覺得自個兒站在中間太刺眼,但是又不能不防備着遭了暗算,幹脆後退幾步靠在了洞口牆上。

  “大哥,”趙廣前套近乎道:“小弟不管你們是不是丐幫,出門靠朋友,小弟絕不想與人結仇。你們中間若真有人拿了我們的東西,錢财隻管留下,隻是有一個镯子,是我那位鐘兄弟母親的遺物,還請高擡貴手還給他。”

  “兄弟怎麼稱呼?”

  “小弟叫趙廣前,山東峄縣人,若有朝一日大哥到得峄縣,小弟一定鞍前馬後……”

  趙凳拍拍趙廣前的手笑道:“沒成想兄弟絲毫不嫌棄咱們這些讨飯的,大哥就實話和你說了吧,咱真不是什麼丐幫,你們的東西也絕不是咱們兄弟搶去的,是這麼回事……”

  原來,這兩年朝廷軟弱無能,又是割地又是賠銀子的,弄得民不聊生。許多富商為逃避苛捐雜稅,紛紛以認祖歸宗為名,過太行山到山西來躲清靜。平陽、洪洞等地成為這些人的主要落腳點。富商多了,乞丐們自然也就聞風而來,洪洞城裡随處可見沿街乞讨者。鄭知縣是個懂得民間疾苦的厚道人,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不幹涉乞讨行為。

  可是偏偏就有人看不過去。一些士紳認為,乞丐遍地一則影響山西的聲譽,二則造成治安不良,聯名上書知縣,甚至告到州府,要求将乞丐趕出山西。

  鬧得最厲害的當屬湯舉人,湯舉人名叫湯同,因在家行二,人稱湯二爺,是一位回鄉丁憂的武舉。湯二爺剛在京城捐了一個三品閑職,不料母親因病亡故,沒辦法隻得回鄉守制。白白扔了幾千兩銀子,自然是一肚子怨氣,于是就拿乞丐們撒氣,沒事便跑到縣衙坐着,對着鄭知縣吹胡子瞪眼。

  湯二爺已年近六旬,丁憂三年過後再返仕途也沒啥大威風,鄭知縣便不怕得罪他,要麼裝糊塗,要麼找一些借口糊弄他。

  湯二爺見鄭知縣不認他這壺酒錢,面子有些下不來,想出一個極不光明的法子,在武行裡尋來幾位不得志的混混子,扮作乞丐,隔三差五去街頭尋釁滋事,生出是非便聲稱是丐幫所為。一時鬧得洪洞縣雞飛狗跳,百姓不辨黑白,隻能去找鄭知縣理論。

  鄭知縣被纏得無奈,便貼出告示,要乞丐們撤出縣城三十裡之外。趙凳這才率衆來到廣勝寺後山的山洞裡落腳。

  湯二爺和一衆士紳的目的是要山西境内無乞丐,因此不把乞丐趕出山西誓不罷休,便接着鬧騰。

  趙廣前和鐘以是聽完趙凳講完這一情節,驚得下巴都快掉了。鐘以士道:“枉那些士紳讀了幾車的書,不能憂天下之憂,為朝廷分憂不說,竟為富不仁,對天下窮苦百姓毫無同情之心,有這種人在,大清國怎麼好得了!”

  趙廣前道:“那個湯舉人實屬可惡,依兄弟看,惡人還須惡人磨,你們不能任他欺淩,忍氣吞聲,要教訓教訓他才是。”

  “那不能夠,自古民不與官鬥,民不與富鬥,我們都是手無寸鐵的窮讨飯的,如何教訓得了一個武舉人!”趙凳大搖其頭。

  鐘以士想了想道:“不如我教你們一套‘打狗棍法’,等練得熟練了,若在街頭再遇到湯舉人的打手,便齊齊地圍上去一通亂打,打過幾回,自然沒人再敢冒充你們為非作歹了。”

  趙凳喜不自勝,道:“如此再好不過,有勞鐘公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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