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此景,張羨心頭一陣苦澀,無奈沖親衛們搖了搖頭,示意不在抵抗。
親衛們這才立在原地,回刀入鞘。
“老夫并非造反!老夫心向朝廷無愧于心,此天要亡我,非戰之罪也。”
張羨目望蒼天,伸出雙手,看着身前之人道:“魏伍長,老夫的項上人頭還要留下片刻,為我長沙百姓求情之用,勞煩你敷住老夫雙手,帶老夫去見城外江夏軍主将。”
“太守不可!”
桓階連聲急勸。
張羨這是要徹底放棄啊。
他若放棄,自己這個主謀可是十死無生,絕無幸免之理。
“多嘴!”
魏延倒過槍杆掃向桓階腿彎。
桓階躲避不及,向前竄出幾步跪倒在地,忍不住大罵道:“魏延匹夫,你敢?!”
“有何不敢?”
魏延不屑看着跪在地上的桓階:“若不是你撺掇太守背叛荊州,臨湘城怎會受如此之禍?某殺了你的心都有,可惜你的命不歸某管,城外自有人取你性命。”
桓階聞言一怔,癱坐在地,面色逐漸蒼白,額頭隐隐有汗水滲了出來。
“太守,魏延隻是小小一伍長,殺胡亮隻是不忍心讓臨湘生靈塗炭、為自己和衆弟兄求一個活路,實屬迫不得已,又怎敢對太守無禮?”
魏延恭敬道了一句,讓開半邊身子對張羨道:“出城之事,唯有太守親自出面。”
“呵呵,想不到我長沙郡卒中還有此等英武之輩。”
張羨異樣瞧了一眼魏延,平靜道:“魏伍長讀過兵書?”
“隻是識的幾個字罷了。”
魏延沒有承認,也未否認,仍舊恭敬道。
“小小年紀便有此智謀,殊為難得,若遇明主,不失将軍之位。”
張羨道了一句,擡步便走。
“太守謬贊了。”
魏延随即跟上。
主戰派胡亮已死,長沙太守張羨拱手而降,長沙之亂算是平了。
平定的首功肯定是那爆炸之物,但那玩意肯定沒法領賞,這首功說不準就會落到魏延頭上。
在胡亮大意不備之時一擊緻命、說服潰卒同仇敵忾向親衛皆是智。
如果魏延是一個校尉,哪怕是都尉,此刻捆着張羨出城定然是大功一件,升官晉職指日可待。
可他偏偏隻是一個伍長。
此時捆着張羨出城,對方主将可能會大喜,可其他上官和同僚就不一定會大喜了。
你當一個小小的伍長,就敢捆着太守出城受降,讓你當了将軍那還了得?
功勞不全是你的,咱們連湯都喝不上。
打壓和排擠必不可免,容身那是難上加難。
若是張羨牽頭,魏延隻是陪襯,則一切都順理成章、合情合理。
既能入了對面主将的眼,又不會當那個出頭的椽子。
走至桓階旁,張羨掃過城内燃起的幾處硝煙,平靜看着這位被士卒架住的老友道:
“伯緒,老夫雖不相信天雷乃人力所能控,但事已至此,這位魏伍長說的不錯,不能再讓城内百姓受我等拖累了。”
言罷。
徑直往城門而去。
沒有絲毫求情之意。
在他看來,他們都是必死之人,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