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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仁心得好報 虎狼互相謀

即鹿 潇騰 2465 2023-04-12 01:01

  賈珍縮坐在床角的暗影中,披頭散發,裹着氈被,陰冷地盯着酣睡的秃連赤奴,想道:“原想等他助主上還都,待大事成後,親手殺了他,不料這狗奴如此兇惡!”已是深秋,但他像是半點不覺夜寒,就這麼坐着,想了良久,心道,“莘迩狗賊害我落到這般田地,被狗奴害了也不解我恨,主上,不,令狐奉絕情棄我,死亦不足惜!唯傅大夫與左夫人?”躊躇難決。

  傅喬仁厚,脾氣好,在他們逃難前,對年少不羁的賈珍就沒少寬容和照顧,逃亡路上也常關心他,那日令狐奉逼他,也僅有傅喬沒有幫腔。賈珍不是分不出好壞的人,對傅喬一直心存感念,莘迩、令狐奉、曹斐死就死了,可是傅喬,賈珍卻不忍心看他殒命。

  賈珍又想道:“還有左夫人,對我有援手之恩。”

  賈珍出身勢族,嬌生慣養,慕學所謂名士們的那一套,以放浪踐禮為崇尚,曾經在一次宴上,提着壺,強要勸酒,惹惱了已然酩酊的令狐奉,要非左氏在場勸阻,賈珍不被拉出去砍了,也少不了一頓痛打。對左氏的這點恩情,賈珍銘記在心。

  掙紮了好大一會兒,他閉上眼睛,握緊拳頭,痛苦地想道:“人死不能複生。唉。”做出了決定。莘迩狗賊,何時都能殺,可傅喬、左氏若是因此而亡,卻就不能複生了。

  熬到天亮,候秃連赤奴醒來,賈珍伺候他洗漱更衣,兩人對食,吃了些飯,然後赤奴去大帳議事。賈珍在帳内坐了會兒,裝作去洲上騎馬玩耍,甩掉了兩個從奴後,趕緊回到帳區,沒有見着令狐奉和曹斐,不願和莘迩說話,他叫出傅喬,将昨晚聽到的事對他說了一遍,末了說道:“大夫快與主上商量,定下了何時逃走後記得務必要告訴我,我與你們一起走!”

  傅喬大吃一驚,瞠目結舌。

  賈珍怕被奴從找到,不敢久留,再三叮囑,要傅喬一定記得通知後,匆匆離開。

  傅喬失魂落魄地回到帳中,莘迩正蹲在地上保養弓箭,聽到傅喬的腳步聲,問道:“子明難得回來,不知找大夫是為何事?”賈珍不願見他,他也愧見賈珍,每次想到賈珍,就似乎看到了自己人性的不光彩一面,随着時間的流逝,這份自責也越來越深。

  “……我得去找主上!”

  莘迩擡起頭,眼前已沒了傅喬的身影,納悶地想道:“什麼事能讓他如此急躁。”勾下頭待要繼續擦拭,才把弓拿起,心中蓦然一動,動作停止下來,心道,“傅大夫向來文绉绉的,從沒見過他毛躁,這會兒卻火燒了屁股似的?子明幾乎沒有回來過,今天怎麼突然回來了?”

  兩件不尋常的事情結合在一起,莘迩愣愣地想了會兒,提弓起身,把箭矢裝入箭囊,随身攜好,出帳到令狐奉一家住的帳外,說道:“夫人在麼?”

  左氏在帳内柔聲應道:“在。”

  莘迩輕聲說道:“請夫人帶公子、公女暫入臣帳。”

  帳内安靜了會兒,令狐樂和令狐婉先跑了出來。

  令狐樂仰臉說道:“阿瓜,你要帶我們去玩麼?”莘迩摸了摸他的頭,笑道:“我前日作的風車,公子還想知道是怎麼做的麼?”令狐樂和令狐婉大點其頭。莘迩笑道:“等會兒我再做一個給你倆看。”對跟出來的左氏說道,“夫人請跟小臣來。”

  此前的衣服已不能穿,除傅喬甯肯忍受爛臭挨凍也仍要堅持之外,莘迩等現皆胡服,左氏也換上了小袖窄領的皮裘,下身着褲,軟靴及膝,不減嬌美,多三分英氣。

  進到帳裡,左氏喚兩個孩子到身邊,讓他們不要吵鬧,緊張地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麼?”

  莘迩答道:“夫人聰慧。小臣也料不準,但或許會有事發生。請夫人與公子、公女在此略候,等主上回來便知分曉。”他提弓安刀,立在帳門口,側耳細聽外邊的動靜。

  左氏雖不知發生了何事,然見他修長結實的身材,小心謹慎的态度,卻覺得甚是心安,遂安撫令狐樂兄妹。母子三人小聲的說話。

  小半個時辰後,嘈雜的腳步聲在帳外響起。

  莘迩側退兩步,把左氏三人護在身後,挽弓搭矢。

  帳幕掀開,令狐奉大步邁進,瞧見莘迩的架勢和左氏及兩個孩子,怔了下,很快明白過來,沖莘迩點了點頭,對左氏說道:“你帶孩子回去。”

  左氏弱聲應諾,扯着孩子出去,經過莘迩時,偷偷看了他一眼。

  莘迩收起弓矢,問道:“主上,怎麼回事?”

  等左氏和孩子們出了帳後,曹斐說道:“主上,咱們趕緊走吧!”說着,去自己的床鋪上翻出兩塊銀餅,揣入懷中。這倆銀餅是前些日赤婁丹部劫掠賀幹部,他渾水摸魚,搞到的戰利品。

  傅喬六神無主,搓着手亂轉,嘟哝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莘迩又問了一遍:“主上,怎麼了?”

  曹斐說道:“秃連那老狗奴要把咱們獻給狗崽子邀功。”再次提出自己的強烈建議,“主上,趁他的使者未歸,咱們快些走吧,等他使者回來,那就想走也走不掉了!”

  莘迩心思急轉,他剛才就考慮到了這種可能性的出現,立即對令狐奉說道:“主上,不能走!”

  曹斐怒道:“不走留下來等死麼?”

  “走也是死!”

  “走怎麼會是死?”

  “我等被國内通緝,隴内是不能去的;凜冬将至,大漠也不能進;隴内也好,大漠也罷,都是死路。難不成,你要讓主上東投僞秦,寄虜籬下麼?就咱們幾人,無兵無将,就算秦主容留,也必會常受他國中戎人的欺淩。”莘迩目光炯炯,斬釘截鐵地對令狐奉說道,“主上,咱們不能再逃了!”就不說已經無路可逃,便是有路去,喪家犬似的逃了這麼久,難道還要繼續麼?再繼續,令狐奉就真的翻不了身了,莘迩等人的前途也隻有漆黑一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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