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岑到達東興市已經是淩晨一點,看群裡的消息,夏梨的戲剛剛在一小時前結束,估計人早已經回了酒店休息。
根據統籌的通告,除了第二天和江岑一整天的對手戲,夏梨隻剩下那場之前沒拍完的吻戲,然後就可以殺青。
反正即将有一整天的時間在一起,江岑也不再急于非要在這個時候就得到答案。
他關掉想要撥出号碼的界面,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一盞盞路燈,突然希望明天來的更快一些。
第二天上午,江岑提前到達片場。等了有大半個小時,夏梨終于出現。
後者看到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上前問道:“江老師,你昨天找我嗎?我下戲後給你回電話時提示關機了。”
今天的十二點,就是夏梨二十二歲的生日。
而待會,兩人還有将近一整天的拍攝任務。
正在做準備工作的劇組人員來來往往,交談聲和機器搬運聲不間斷的穿插而過。
這實在不是一個談論嚴肅話題的好時機。
想到秦嶼“耐心點,多為對方着想”的勸誡,江岑壓抑着内心本能的急躁,盡量平和着聲音問她:“嗯,那個……今天拍攝結束後,你有空嗎?”
夏梨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半晌,總感覺今天的江岑與往日有些不同,就連眸色像是也沒那麼濃重。
從未聽到過他正經而又主動的邀約,她竟然就緊張了起來,還下意識的看看周圍的人群,生怕被人聽到。
她将江岑引到一邊,“你……你有什麼事嗎?今天好像要拍很晚……”
這丫頭,像是完全忘了自己生日這件事,根本沒往那方面想。
明明以前那幾年,不管多忙多晚,她都會留出時間來,和他一起過生日。甚至會提前很久就有意無意的提示他,精怪得很。
現在,這個每年對他來說已經絕對不會忘的日子,她卻隻把它當作了平常的一天。
那個一起陪她過生日的人,也像是變成了無足輕重的普通人。
江岑心裡悶悶的,喉結上下翻滾了幾下,暗自清了清嗓道:“我有話想跟你說。”
夏梨一愣,不自覺有些心跳加速:“什……什麼啊?”
她磨磨叽叽遲遲不答,江岑一時間又有些失去了耐性,“到底有沒有空?”
“有空是有空啊……”
夏梨怨念的看他一眼。
這人真是溫柔超不過三秒就恢複了他本來的樣子,兇巴巴的。
“那晚上回酒店後我聯系你,不要亂跑,記住沒有?”
“哦。”
看到夏梨有些不滿卻又氣鼓鼓答應的樣子,江岑忍不住伸出手來敲了敲她的腦袋:“有意見?憋着。”
轉過身後,卻不自覺的嘴角上揚。
夏梨煩躁的摸摸頭,正想抱怨一句,一看到身邊工作人員八卦的眼神,立刻正了正神色,若無其事的拿起劇本朝趙海川走過去。
經過兩個月的磨練,像今天的這種日常互動戲份,夏梨如今已經是遊刃有餘。
隻不過一想起明天那場殺青戲又要和江岑親密接觸,她一顆心就懸了起來,像是一瞬間又變成了以前那個“不專業”的新人演員。
再一想到晚上和江岑的約定,她越發的心裡沒底,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麼。
五味雜陳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夜晚十點多下戲,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片場。
夏梨和馬小溪剛剛走到保姆車前,車門突然從裡打開,把夏梨吓了一跳。
起先,她看到葉景程從車上下來,就已經很驚訝。
然後,她就看到了已經幾個月沒見的宋玉。
夏梨睜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幕。
直到宋玉笑着朝她招手:“阿梨,愣着幹什麼?不認識媽媽了?”
這幾年宋玉的精神狀态一直時好時壞。
上次離家時,宋玉又發了病,不僅不認得她,還處處躲着她。
現在久違見她這樣看着自己笑,夏梨鼻頭一酸,立刻奔到她懷裡,緊緊抱住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這孩子怎麼了?”
宋玉摸着她的頭,“二十二歲了,還像個小孩子愛哭鼻子,别讓人看了笑話。”
葉景程在一邊笑道:“這丫頭想您了,就讓她多抱抱吧。”
夏梨從宋玉懷中起來,看着她的臉,還是有點不敢相信母親突然就出現在了眼前。
宋玉年輕時非常漂亮,直到三年前,她看上去頂多不過四十,和夏梨一起出門,都會被人當作倆姐妹。
可這幾年,她一下子就蒼老了許多,雖然輪廓仍能看出美貌,但狀态卻已經像個老人,也全然沒有了之前的那般幹練灑脫,難得今天她看起來還算是挺有精神。
夏梨平複了一下心情,目光投向葉景程:“葉總,這是……怎麼回事啊?你們怎麼會在車裡?”
葉景程沖她眨眨眼:“怎麼樣?這個驚喜還不錯吧?”
馬小溪在一旁也附和着:“葉總提前幾天就準備了呢。”
夏梨有些懵圈的看着二人,“怎麼突然……”
“前陣子聽阿芬說你媽老是念叨你,這不又正好是你生日,就帶她過來看看你,也順便讓伯母出來散散心,老待在家裡也不好嘛。”
夏梨這才想起來自己生日這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哦……我都忘了……但其實我過兩天就殺青了,馬上就能回去的。”
“我知道啊,這不正好嗎?這幾天就讓阿芬帶着伯母在雲林玩一玩,酒店我給她們訂好了,就在你房間同層。有阿芬照顧,也不會影響你工作。等你殺青了,你們一起回廣瀾,公司後面暫時沒有給你排工作,你可以回去多住幾天。”
宋玉看着葉景程贊許道:“你看葉總想得多周到,還不快謝謝人家?”
葉景程的安排看起來的确完美,但對于他沒打招呼就把宋玉帶過來這事,夏梨總覺得有點不太舒服。
但人家是一片好意,又花了心思。
最重要的是,宋玉此刻看起來也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