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請注意,從S市開往A市的高鐵G021次列車已經出庫,現停靠在18站台,請工作人員做好檢票準備……”
高鐵車站内,廣播正在彙報車次動态,通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們背着包,拖着箱,匆匆從柳溪與岑墨身邊經過,但無一不對二人多看一眼。
女孩子的身材嬌小,皮膚白白的,眼睛又大又圓,眼珠子黑白分明,看上去像個粉妝玉砌的娃娃,隻是眼神有點兇殘。
柳溪的怒意在兇腔裡翻滾着。
他為什麼能這麼理直氣壯地說自己對她好?
他到今天還不明白什麼叫對她好嗎?他自以為對她的好,不過是在不影響他計劃的前提下,盡可能滿足她一些小要求罷了,這就叫對她好?
那他的好也太廉價了吧!
就是養隻小貓小狗也要花點時間照顧的吧!
所以在岑墨說出她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時,柳溪終于被氣到失去理智,擡起手,狠狠地給了對方一個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很快就被車站内嘈雜的聲音淹沒,就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然而掌印卻無比清晰地落在那張英俊的臉上。
岑墨頭一回露出了懵的表情。
從小到大,都是天之驕子的他,早已養成了不可一世的性子,何曾受過這樣的恥辱?
他在呆滞了幾秒後,意識瞬間回籠,雙手握成了拳頭,眼神冷得像是冰渣子刮來,臉色一如黑雲壓境,陰森可怖。
柳溪在感受到他渾身可怕的氣息後,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後知後覺地害怕不安起來。
打過的掌心是火辣辣的疼,剛剛打下的刹那,整個手掌都麻了,而後白嫩的掌心漸漸紅了起來,就變得很疼。
她從沒想過,那一張她摸都沒摸過的臉,第一次親密接觸竟然是一個巴掌。
可是怒意未消,她一邊是害怕地流着眼淚,一邊又是瞪着他不想屈服。
岑墨是個對自己情緒管理極好的人,所以很少喜怒形于色,明明瞪着她的眼中已經噴出了吃人的兇光,但臉上卻還能做到紋絲不動,隻是因為極力克制的原因,面部變得扭曲猙獰。
他握緊的手越來越抖,眼底暗光越發洶湧。
柳溪的心突突直跳,十分畏懼,在看見他胳膊擡起時,她幾乎是本能往後縮了一下,用手擋住自己的臉蛋——她毫不懷疑這一刻,他想打他。
然而那隻手最終沒落在她身上,岑墨隻是捂住了自己被打的地方,斂着狹長的眼睛,陰鸷地望着她,“以後,别見。”
他轉過身,眼角的餘光似淩厲的風掃過周圍,看熱鬧的人一哄而散,他低低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走得決然,不曾有半分留戀。
大概這輩子都不會想回憶起今天的恥辱了。
反而是提出分手的柳溪,還帶着幾分不舍與愧疚,望着他的背影,直到被淹沒在人群裡,她的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被活活抽筋剝皮挖心了一般,疼得她無法呼吸。
她知道這一巴掌甩了過去,他們就再無可能複合了。
他不會原諒她的。
這一回,他們是真的分手了。
柳溪緊緊捂住發疼的心髒,臉色蒼白如紙。
分手二字說得容易,可她根本做不到放下。
一個喜歡了十幾年的人,就這樣放手嗎?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可是不甘心還能怎麼辦?她已經努力過,很努力地想要維持這段感情,但對方始終回以冷漠。
她一個人怅然若失地走進候車廳,不顧那些好奇的目光,哭得不能自已,平時愛美的她,全然不在意此時涕泗橫流的醜樣。
她的心随着他的離開而死了。
失去了最在意的人,她還有什麼别的可在意的?
真正分手,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痛苦千倍百倍,想起他最後留給她那個仇恨的眼神,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柳溪的情緒就崩潰了。
四月倒春寒,太陽下山之後,偌大的站台就顯得又陰又冷。
乘客們井然有序地排隊等車,而她站在旁邊痛哭,有人給她遞紙巾,她沒有接過。
滾燙的眼淚從眼眶流出,很快就被寒風吹冷,就好像她無論把多熱的心捧給岑墨,都很快被他凍住。
可她還是無法接受分手的事實,甚至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沖動打了他,如果不打他的話,是不是還有可能挽回?可是打了就是打了,她沒有勇氣求他原諒,他也不可能會原諒。
一切向着最壞的結果發展了。
他們分手後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她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柳溪現在滿腦子都是對自己人生的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