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尋聲望去,隻見岑墨一人坐在大堂沙發,周圍也沒人,他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柳溪覺得他在等她,但又不太确定。
她問道:“你在這幹嘛?”
岑墨從晚飯後就一直坐在這,寫了十九行代碼,低頭看了手機十二次,擡頭看了外面四十五次,完全不在狀态上,他是在擔心柳溪的安危,但這種擔心不僅僅是會緊張會揪心,更會令人心煩意亂,如坐針氈。
浮躁的郁氣就這樣在他兇口堵了一整晚,在他看見柳溪回來時,并沒有松口氣,甚至在望見她趴在車窗前,舉起手機與别人互加微信時,這股浮躁攀升到了頂點。
他下午才求過她不要和别人談戀愛,為什麼她就和别的男人去吃飯了,吃飯還加了微信,說明她對對方的印象不錯,說明她可能想要進一步發展,說明……
他沒有勇氣往下想了。
岑墨問道:“鄭宇涵是誰?”
他想了一晚上也沒想起這号人物。
柳溪:“我媽朋友的兒子,有次春節他來我家玩,你也在,掃雷一直輸給你,賴在我家不走,非要赢你一局。”
這麼一想小時候的鄭宇涵還真挺可憐的,打架沒打過柳溪,智商沒比過岑墨,每次來她家都是受虐。
岑墨:“沒印象。”
柳溪:“他還加了你QQ。”
岑墨:“沒聊過。”
這些社交軟件不是柳溪給他注冊的,就是柳溪叫他注冊的,申請了也多半隻用來與她聯系,後來柳溪不玩QQ,去玩了飛信、微信,他自然也就卸載了,要不是上次分手,他都多少年沒登錄QQ了,誰還記得加了什麼人。
柳溪對他這樣的回答倒也見怪不怪,就他那冷漠的性子,記得住人才奇了。
她沒再說什麼,“我上樓了。”
岑墨隻能自我安慰,她以前什麼事都喜歡與他說,卻從來沒提到這人,可見他們關系還不如她鄰居那位黃昏戀的大媽,他們這次見面吃飯隻是對方盡地主之誼而已。
***
從桐城回來,已經到了三月中旬,天氣轉暖,但早晚寒意未退,尤其對于體質虛弱又怕冷的柳溪,出門總要比别人多穿一件衣服。
不過好在實地測試剛結束,柳溪也結束了一陣忙碌的加班時間,那邊白甜又來找找她,“今晚有空嗎?耗子的朋友開了一家酒吧,想讓我們幾人過去捧個場。”
柳溪說道:“我不會喝酒,也沒不能去。”
從小心髒不好,限制了她很多娛樂,也壓制了她愛玩的天性,有時她是很羨慕白甜這樣非常懂得吃喝玩樂的享樂主義。
她也想,但沒辦法。
白甜說道:“我知道你怕吵,如果吵的話,我肯定不會叫你,今晚耗子特意請了一位鋼琴師來演奏,氣氛絕對OK。”
柳溪被說得有點心動,“那我試試?”
白甜:“給面子!那下班一起走!”
柳溪嗯了一聲。
沒想到下班時,在電梯門口遇見岑墨,他問道:“去哪?”
柳溪微愣,仰頭瞥了他一眼。
他怎麼看出自己不是回家?她表現得與平時不一樣嗎?
柳溪:“去玩。”
去哪?
和誰去?
去做什麼?
這回答和沒回答一樣,什麼都不知道,但岑墨不敢再問下去了,問多了她就會煩,他必須克制自己,不能讓她覺得自己在管她。
但他又不能真的不管,萬一她又和别的男人出去……
岑墨已經做好了與柳溪一起坐電梯下去,看看她去哪裡的打算,這時候白甜與秦洋來了。
岑墨聽見三人談話後,才知道他們一起出去的,這才沒有跟着進電梯。
這次柳溪第一次來這種聲色犬馬的場所,她心情有點忐忑,就好像是在偷偷幹壞事,既緊張又興奮。
白甜明顯是這種地方的常客,她應付自如,帶着兩位純良少年少女到了吧台。
柳溪打量着四壁,沒有她想得那樣亂哄哄,吵鬧鬧的,從客人的穿衣品位與談吐舉止來看,這些人身份不低,這不是普通的酒吧,這裡的人可能非富即貴。
而且正如白甜說的那樣,今晚是鋼琴演奏,所以氣氛優雅甯靜。
柳溪覺得自己好像參加一場高端雞尾酒會。
過了一會,一男人走過來拍了下白甜的肩,“小甜甜你怎麼才把人帶來,我等得都快枯了。”
白甜朝他翻了個白眼,“你朋友圈三分鐘前定位還在楊川大橋。”
被揭穿後,陳昊依然面不改色地說道:“哦,今晚我買單,你們想喝什麼,盡管點。”
這是秦洋在事業部的朋友,之前為了不去桐城出差,找了一個與白甜一模一樣理由,後來在秦洋的牽線下,他與白甜玩在了一起,他們四人有一個月天天在健身房打卡,為白甜攢積分換公仔,所以柳溪也算與陳昊也算是朋友了。
柳溪接過他遞來的酒水單,“謝謝,一杯瑪格麗特。”
她很少喝酒,因為她心髒不好,一共也就喝醉過一次,就是和岑墨表白那一次,後來的她哪怕喝酒也是淺嘗辄止。
今天大概是美好的氛圍所緻,她點一杯雞尾酒。
有時候喝點酒也不錯,人能輕松很多,能聊得話題也多了,從工作到生活上。
不過最能聊的還是白甜與陳昊,這兩人又在互相嘲諷,而秦洋一貫腼腆,此時醉紅了臉蛋,就坐在那看着他們打鬧,傻呵呵地笑着。
白甜忽然手攀上柳溪的肩,“對啦,柳溪你男人呢?哦對!我怎麼忘了讓你把他叫來?我好像最近都沒看他來找你……一下就忘記這人了。”
陳昊挖苦她,“就你這金魚記憶,還能記住人?”
白甜給他翻了個白眼,轉頭問柳溪怎麼回事。
柳溪吓了一跳,她哪來的男人?再仔細一想,才清楚白甜說的是覃戈,這都分手幾個月了,她怎麼才反應過來?
柳溪哭笑不得,“我們早分了。”
白甜啊了一聲,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尴尬的問題,立馬又拍了下柳溪的肩,“分了就分了吧,下一個更乖!哎,你覺得岑教授怎麼樣?”
柳溪:“怎麼又說他啊?”
白甜端着酒杯喝了一口,單手托腮想着,“我後來想想,你上次說得不對,他真的對你和别人不一樣,他都不會讓我把零食分給别人,就說分你。”
柳溪:“因為隻有我離開實驗室了。”
白甜:“但是!小妍說他買的零食也很奇怪,她說有次在便利店看到他買零食,如果是随便買買,應該就拿到什麼買什麼吧,但他卻在貨架上挑選,可是他從來沒吃過自己買的零食,都是直接分給大家,所以他肯定不是給自己挑選,那是給誰呢?”
柳溪被說得一陣心虛,辦公室裡果然沒有不透風的牆,不管再怎麼低調,都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柳溪佯裝鎮定地淺嘗了一口瑪格麗特,檸檬的酸甜混着青草的香味入喉,口感沁人心脾,隻有唇齒上還纏留着淡淡的鹹味,“小妍很關注岑教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