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看完郵件内容之後,又木木地掃了眼收件人欄,郵件發了全公司。
她整個人陷入了震驚過度的呆滞中。
大腦宕機了許久,等到她逐漸清醒過來時,後背已出了一層冷森森的汗。
她隻是不幫小妍而已,并沒有傷害她,為什麼她要惡意造謠?
柳溪的三觀受到了沖擊,她沒想過這看似嬌嬌弱弱的女孩竟然可以惡毒到這種程度,滿篇謊言,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一組的男生都罵罵咧咧着。
“媽的什麼垃圾人?”
“這張小妍誰啊,惡心死我了,隔夜飯都吐了!”
“溪溪你别擔心,我們不會懷疑你!要是别人說三道四的,我一定撕爛他的嘴!”
二組的男生也表示支持。
柳溪勉為其難地笑了下,“謝謝。”
“謝什麼,我也沒什麼長處,但打字快啊,當鍵盤俠絕對沒問題!”
柳溪牽了下唇,知道他們在逗她笑,但這時候實在笑不出來了。
組長林志鵬得知情況後,人還沒到公司,就一個電話打給風控部,緊急報備情況,讓IT部門處理,半小時後,未讀的郵件被撤回,但過半的員工收到了郵件,影響範圍已不受控制。
過了一會,柳溪接到了風控部打來的電話,讓她過去一趟。
柳溪屏蔽着周圍投來的目光,下了電梯,走到23号樓,在風控部門口遇見了林志鵬。
林志鵬一早連辦公室都沒進,直奔風控部來處理柳溪的事,他怕小姑娘心理承受不住,特意在門口等她,陪着她一起進去,林志鵬安慰道,“柳溪,清者自清,你怎麼轉崗,怎麼評上新鷹訓練營的,我比誰都清楚,公司會公正處理這事,不會讓你受委屈。”
柳溪很感激地說了一聲,“謝謝。”
有組員支持,有組長撐腰,得到大家毫無懷疑地她不是孤零零的一人面對這麼大的危機,這讓柳溪的心被暖到了。
得到林志鵬佐證,轉崗與新鷹訓練營的事很快就會得到澄清,她從實驗室出來之後,與岑墨沒直接利益關聯,所以工作的澄清都不難,難就難在她在實驗室的那幾個月。
尤其去年桐城發生的事,的的确确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即便柳溪當時是昏倒的狀态,但岑墨不理智的行為,的确讓他們的關系令人生疑。
哪怕岑墨的說辭是站在領導立場,但同事之間就差沒傳出兩個男人為她争風吃醋大打出手的版本了,要不是她當時找岑墨談了一次,兩人疏遠了關系,這才止住了暗處的流言。
可是這才過了半年,大家還沒那麼容易健忘,舊事重提,引起了更多的是是非非,瞬間把柳溪與岑墨都推到了風口浪尖。
郵件的影響太惡劣了。
新鷹名單出來還不到一個月,柳溪作為有史以來第一位技術骨幹女生,本就風頭極盛,在ETOGO無人不曉,原本大家看她的目光都是友善的,豔羨的,而現在都變成了探究的,意味深長的。
更惡劣的影響還在後頭。
新鷹訓練營不僅僅針對ETOGO,而是整個華逸集團的。
這樣的消息很快就從ETOGO傳到了華逸集團其他子公司去了。
新鷹訓練營的名額就是一個香饽饽,太令新人們眼紅了。
不能保證有紅眼病在暗中落井下石,就好像她被剔除後,他們就能被填補上去一樣。
于是,有越來越多不認識柳溪的,不明真相的路人都嚼舌根起來。
柳溪中午在食堂吃飯,就收到了各種異樣的目光,還聽到别人在背後議論她。
“長得清純不做作,是男人好吃的一款。”
“漂亮果然是有優勢,據說勾引上司換轉崗名額。”
“她男友也是同個部門的小領導,誰知道有沒幫她拿過什麼好處?”
“那男友也是進公司才找的,都是一個部門誰不認識,兩個男人還争風吃醋過。”
“高端綠茶啊!我要有這段位,何愁還是個底層程序員。”
“入職不到半年就轉正,不到一年就入了新鷹訓練營,我就說怎麼能強到這份上,原來是勾引男人上位的,難怪了。”
……
輕輕松松就否定掉了她所有努力,輕輕松松就把她塑造成了一個隻會利用自己美色勾引上司獲得好處的高端綠茶。
柳溪機械式地動着筷子,嘴裡的食物味同嚼蠟,實在沒胃口地放下了筷子,忍受着一路流言蜚語,端着盤子走到碗筷回收處。
她剛從食堂出門,手機響了。
是岑墨打來的,“你還好嗎?”
他的聲音還啞着,說話前清了清嗓。
柳溪無奈道:“好,也不好。”
遇到這種事,誰能好,要不是自己同事毫無懷疑地支持她,她可能當場都崩潰了。
岑墨:“你在哪?我來找你。”
柳溪:“你不是在家嗎?”
岑墨:“出這事,我還怎麼休息?”
十分鐘後,二人在園區溪邊棧道見面。
岑墨昨晚在吃過退燒藥後,燒退了一些,但後半夜又燒了上去,一整晚幾乎沒睡,今早體溫降了才補了一覺,手機沒看,電腦沒開,直到快中午起來了,這才知道出事了。
此時事件已經發酵了幾個小時,岑墨很懊惱自己沒有在第一時間出現,他不顧自己還在發燒,午飯也沒吃,立馬把事情處理妥善了趕來見柳溪,來的路上,他的心突突直跳,直到親眼看見她安然無恙,他的心跳才平穩了下來。
他抱拳咳了一聲,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剛與風控部,還有林志鵬溝通了下情況,關于工作上不屬實的内容,我和他都會發聲明,到時候風控部再出一份通告,差不多就沒事了。”
“關于個人生活的,我認為可以走法律途徑解決,我咨詢了認識的律師,诽謗罪不一定能告上,但侵犯名譽權證據确鑿,所以我打算告張小妍,讓她公開道歉并賠償損失,在此之前,我想先征求下你的意見。”
因為一旦被告,張小妍這一輩子可能都完了。
岑墨覺得她是罪有應得,但他不确定柳溪會不會心軟,即便他認為她不該心軟,但如果她真不願意,他也不會去告。
反正就算他不告,造謠本院教授這事就足以讓她受到學校處分,很可能會被開除,背上這樣的污點,她的人生不會好過了。
柳溪安靜了幾秒後,點頭道:“我同意,就按你說的。”
她是心疼她論文被卡,但不代表她會同意她這種做法,這已經不是道德問題,而是法律問題。
她作為一個被害者,怎麼可能去心軟加害者,既然違法了,就該承擔法律責任。
岑墨嗯了一聲,看着眼前嬌小瘦弱的女孩,他心裡充滿愧疚,知道她是被自己牽連受了這麼大委屈,這讓他生出了一種強烈的保護欲,想要把她抱進懷裡,堅定地告訴她,不要擔心,出了任何事,他都會替她扛着。
但他必須得克制,隻能說,不能做。
柳溪卻是一笑,不置可否。
從舉報信的側重點來看,小妍明顯是針對她,所有矛頭都對準她,她之所以不敢針對岑墨,可能是對他身份與背景有忌憚,也可能純粹是遷怒報複她。
她能走出這一步,說明她的思維已經極端了,不能用常人邏輯來解釋她的行為。
岑墨能為她扛什麼呢?
除了澄清他在工作上并沒有區别對待她,還能澄清什麼?
他與覃戈的沖突是既定事實,他的說辭早就不被人接受,根本就沒法澄清。
就連白甜都開始質疑他們的關系了。
這時候柳溪更要咬緊牙關說二人沒關系,如果一旦被人知道他們曾經是男女朋友關系,還有什麼扯不清的被抖出來,她就真跳進黃河洗不清。